“你叫云梦灵?从靖安府来的?”
宁魁牵着大黑马,马背上则坐着云梦灵。
“嗯,随家父迁居而来。”
“那你爹呢?”
云梦灵低下了头,眼眶泛红:“我们在路上遇见贼人劫道,被冲散了。
那伙贼人将我掳了来,便乘船送进了湖底。”
丁家还有打家劫舍的买卖?业务这么广泛的么......
也是,人畜种子的事,不能光祸祸本地人吧。
他感叹道:“你爹糊涂啊,在府城待的好好的,来鱼谷县做什么?
这里马上就要乱成一锅粥了。”
“我爹.....,我爹是鱼谷县新任的县令,是带着王相公新颁布的法令来让鱼谷县百姓过上好日子的!”
宁魁的脚步猛地停住,不可置信地转过头望向马背上的云梦灵。
“你说什么?!你爹是新任县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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镇逆司府衙,李弃绝眼睛中杀意毕露。
他猛地拍桌而起,怒喝道:“好个鱼谷县三姓!竟然敢截杀朝廷命官!”
主位下坐着一名瘦削的中年人,两鬓微霜,身穿一件洗得褪色的儒袍,面色愁苦:“李平乱使,本官遇刺一事先不要计较了。
关键是本官的女儿,得赶紧找回来啊!”
李弃绝闷闷地坐回主位上,他在鱼谷县势单力薄,再加上事情是昨日发生的,到现在都快一天一夜了。
到哪去找云县令的女儿?况且既被贼人掳走,就算找到了......
也许还不如找不到。
“云县令,自古变法无有不牺牲者,我们每个人都要做好为大事牺牲的准备,也,包括令媛。”
话虽如此,可要一位父亲轻易放弃女儿的生命,又岂是一句话可轻飘飘带过的。
云县令脸色不由难看起来,冷哼道:“不劳李平乱使费心,老夫身为一县之尊,还是能差使些衙役捕快的!”
一文一武,两位本该合力推动变法的将相,才刚见面便闹了个不愉快。
李弃绝长叹一声,望着云县令拂袖而去的背影,心中担忧。
若是三姓绑了云小姐做人质,云县令还会和自己一条心么......
天色很快暗沉,残月挂在枝角,乌鸦与知了一起声嘶力竭地叫着。
县衙门口的灯笼猩红一片,散发出如血一般黏腻的昏光。
云县令带着仆从,火急火燎地赶回县衙,老仆率先上前叫门:“开门!新任县尊赴任,还不快快开门迎接!”
“砰砰砰”地打门声传出很远,里面却无一人应答。
半晌后,大门才开了一条缝隙,从里面露出一只黑漆漆的眼睛:“县丞有令,县衙入夜不开门,走吧,明天再来。”
“瞎了你的狗眼!来人是新任县尊,孰尊孰卑你......”
“砰!”
老奴的话戛然而止,望着紧紧关闭的大门身体气得抖如筛糠。
天下何曾有县令被关在县衙之外的先例?!
“老爷.......”
老奴回头望向云县令,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
云县令双拳紧握,县丞,林文龙,好!好得很!
“走,先找间地方住,今日之辱,来日本官必加倍奉还!”
他的调令早就下达,要说林文龙不是故意给下马威,鬼都不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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宵禁的鱼谷县街道空荡,大黑马的马蹄声踩在青石板上格外清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