音乐播了几分钟,陈绝才踩着鼓点从后门台阶上走下来,但他的步履轻盈,走得慢条斯理,和乐声中密集铿锵的鼓点格格不入,手上还拿着一柄白色塑料扇子,徐徐生风。
虽然在满场暗自角力的大赛选手中间,他确实是个看客,但这样明目张胆,堂而皇之的,他还是头一个,就好像刚从海滩度完假回来,一点都不着急回到繁忙的现实生活。
谁推陈出新赢得满堂彩,谁技压群雄杀出重围,谁又胜过了谁,谁人晋级,谁人淘汰,他都不关心。
他关心的只是从台阶往下走的这几步路,目之所见不是穿梭沸腾嬉闹的人潮,只是属于自己的座位。
或许还有一个蓬勃待发,不知又会上演什么的舞台,但他没有那么浓烈的好奇,似乎也没有那么渴望去融入此刻的欢欣。
他与周遭的景物割裂得就像不属于同一个维度空间,乐声宏大,平铺直叙,硬要制造出大幕拉开的气势,时间滚滚流逝,交替的步伐,冲击耳畔的交谈,一张张闪过的神态各异的面容,周边的一切有多热烈,他就有多淡静。
落座以后,陈绝没说话,兀自拿着扇子摇,一时也叫人看不出他这是累了还是有心事。
穆一鸣难得没有打盹,平静地看向台上,只不过他看的不是电子屏幕,而是看着后勤人员忙前忙后地搭建舞台,幕布半掩半开,看不真切,但隐约能看到一串串的仿真葡萄藤,深灰泡沫制成的假山,几个小型透明扁口玻璃鱼缸还有占据大片地面的白色絮状物,像是羽毛。
舞美这么用心的,还真不多见,而这些道具的组合也让人忍不住猜想究竟是要营造出怎样的意境,古朴写意抑或是悠然闲适?这是要走复古路线吗……
期待值直接拉满。
不过穆一鸣没想那么多,他的关注点挺奇怪,他想的是后台还没布置好,幕布怎么就不拉严实,这相当于是提前曝光了啊,就算有惊喜,也会大大降低。
但看着台上台下不停挪动忙碌的人影,他又想,应该是太忙了顾不上,这才疏忽了。
他甚至会想,说不定幕布没有完全拉上是设计好的,为的就是提前制造悬念和舆论,也就是说,接下来要登场的选手不容小觑,至少在创意和噱头这块已经占了上风,他继而想到了“神仙打架”四个字。
后勤人员抱着鱼缸接连换了好几处摆放的位置,似乎都不满意,最后一个头戴耳麦和黑色鸭舌帽的老师小声说了些什么,才最终敲定下来,穆一鸣也收回目光,闭目养神。
陈绝摇着扇子,一边想,穆一鸣和许墨凡都在自己之前回来,但看他们相安无事,许墨凡的那个“伟大计划”应该还没有受阻。
他刻意想当个小透明,夹在穆一鸣和许墨凡中间,如果被两人问起来,还真有点担心自己的回答会自相矛盾。
关于自己刚才去做了什么这点,许墨凡有没有和穆一鸣提及呢?他们在他来之前又说了什么?这些对他都是未知。
但还没等他理清思绪,许墨凡就盯着他的扇子问:“这个,哪来的?合着你出去这么半天是在挑扇子?”
说着说着一把抢了扇子,拿在手里反复把玩。
陈绝翻了个白眼,哪里是半天,而且这也太不按常规套路来了吧?还是说,这是在转移话题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