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墨凡的嘴唇翕动,一张一合,似乎有话想说,但短暂的犹豫后只是叹了一口气:“哎。”
从这声突如其来却又莫名其妙的叹息里,一向敏锐的岳晗嗅到了淡淡的哀怨,将他的话用反问的语调又重复了一遍:“哎?”
许墨凡感到微微苦涩,瞥了一眼正慢条斯理夹着空心菜的陈绝。
察觉到身侧投来的眼余光,陈绝没有停下手头的动作,反而还加快了,吃了几口后,才浅笑着说:“岳晗,不用理他。有人,这是明晃晃的嫉妒外加心理不平衡了,这种感觉对他来说不习惯很正常,但你没义务惯着他,千万……”
感到来自身侧的眼余光更凛冽阴沉了几分,他的语气更显平静淡定,隐隐还带有强调的意味:“千万、不要、惯着他,因为……他会得意忘形的。”
许墨凡面上不见太大波动,但此话一出,给他造成的内伤不算轻,不由被呛得咳嗽几声。
照理早已习惯了陈绝的毒舌腹黑属性,应该天然免疫,百毒不侵了才对,但理论归理论,对于用着最板正语气说着最冷酷无情话语的陈绝,他始终还是产生不了绝对抗体。
“女班委啊女班委,世俗啊,人心啊……”许大公子扭曲的嫉妒就差写在脸上了,还真应了陈绝刚才一针见血的解释。
陈绝眉梢带笑,适时地又补上了致命一刀:“许公子啊,只有认命啊,奈何不是许大姑娘呢……”
岳晗维持着半转身,双手捧着盒饭耷拉在椅背上方的姿势,围观了他们一唱一和的双簧,暗自吃惊。
说实话,她虽然捕捉到了许墨凡奇怪的幽怨和陈绝不动声色的挖苦嘲讽打击,但却是懵的,因为她根本不知道许墨凡在“嫉妒”些什么,这和女班委、世俗、人心之间又存在什么必然联系。
他们不都有惊无险,成功躲过了老班和班委们的集体核对检查,顺利会师了吗?
佯装肚子疼虽然是个烂招,但烂不烂、馊不馊的有那么重要吗?
不管是不是好招,管用不就行了吗?
她真的不明白许墨凡在气恼和别扭个什么劲。
好在她很擅长联系上下语境去作阅读理解,细想之后,她若有所悟,喃喃出声:“呃,你们该不会是觉得因为我是女生,来查的也是女生,所以才对我网开一面,手下留情的吧?”
她故作洒脱道:“想多了想多了,真的。是因为她们赶,没注意,下意识以为我是要排队出去的那波人了,而且留下的名单里没有我,她们才没查那么严。”砌词严谨慎重,不带丝毫夸张。
班委团体里不都是善茬,同样有她看不惯的人,但要是为此就颠倒黑白,乱泼脏水,好像也并不公平。
女班委集体孤立男生,这个帽子太大了。
这个锅,不好乱砸的,就算只是一件这么小的事。
许墨凡认真而又带着几分打量地盯着她,想看出一丝她是在故意为女班委开脱的猫腻,但很可惜,她说得合情合理,面面俱到,神态极其自然,端的就是一个思想正派,根正苗红的好学生,任他抓不到一点把柄。
“好了好了,不管你怎么平白脱困了,那都不重要。”许墨凡的情绪收放自如,现在他已经可以放平心态了。
而且,运气也好,偏袒也罢,又或是使点小伎俩,殊途总是同归了,再纠结中间的曲折有什么意义?
他在气的可能只是自己满腔的正义感和智慧无处施展,自己的打算是帮人帮到底,但没想到看似柔弱的岳晗有时也并不需要自己拯救。
许墨凡有一套站在自己的角度乐观地自圆其说,让逻辑合理的思维准则,所以对于岳晗固执的解释,他没太放在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