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能走得更远吗?
她以前不敢想,而现在是不去想。
因为不再去想太多,反而简单轻松起来。
上午的选手轮次即将结束,想到自己不久以后就要登台,岳晗本能地紧张。
但这一回的紧张不同于以往的任何一次,这不是演练,的确已经到了决赛场上,选手中间卧虎藏龙,评审的眼光更显刁钻毒辣,但现在的她已经能从容地处理这种紧张,不再为其所扰。
谈不上多自信,也遑论宏大的目标,只是再不会被紧张的情绪牵引着走,更不会被它打乱节奏。
在私心里,这种悄然的转变被她视作不小的收获。
至少在参赛以前,她没想过有一天能战胜自己的犹疑和怯懦,但现在,她做到了,因为侥幸在初轮海选中突围成功,她觉得自己做得还不错。
还好,还好,不慌,稳住,看似是当着陶芝淇的面,对她表示关切的应答,实际上是对自己的小小鼓舞,是一种心理暗示。
她也不知道这样的自我鼓舞有没有用,又会否显得矫情造作,只是在那一刻,她想那样做。
陶芝淇握了一下岳晗的手,声音很轻:“你,一定没问题的。其实,刚才在台上我也慌得不行,只是习惯成自然,才没有记错走位,也没有把舞步跳错。”
岳晗小心注视着陶芝淇的脸色,见她的眼神有些落寞,眼角眉梢都挂着几分伤感,突然想到她曾想逃离跳舞,但在发觉自己已经习惯,真心接受了跳舞之后,又下定决心重拾了舞蹈,并跳得那样好。
像她这样一个从小和舞相伴,把舞蹈看作呼吸般自然的骄傲的人,当面对耀眼聚光灯和人群时,也会有他人无法想象和共鸣的慌乱。
那独自承受的紧张,是源于心底的珍视吧……
她在乎的并不是名次和光环,是不负心中热爱,在力所能及的情况下,尽量呈现一场精美绝伦的演出。
所以就算逃过了评审的眼睛,但任何一点不该有的失误都会让她深深自责。
平时的她看上去骄傲恣意,明媚洒脱,甚至娇蛮无理,行止由心,像一只踩着风火轮的小刺猬,但就是这样一只刺猬,当陷入柔软的沙地,也会收起尖刺,变得小心翼翼,脆弱细腻。
有舞蹈存在的地方,就是属于陶芝淇的柔软沙地。
每个人,都会遇到自己的沙地,这片沙地,难以轻易为人洞悉。
它让人既柔软,又坚强,怀揣着它,像有了千金不换的宝藏,热望由此野蛮生长。
陶芝淇是个后知后觉的人。
如果真的讨厌跳舞,她不可能坚持这么久。
她一直渴望逃离的只是无休止的角逐和沉重的期望,如果单单只是跳舞这件事,哪怕节奏多难把控,动作有多繁复,她都能接受。
因为有舞蹈相伴,她不孤单。
累了的时候,慵懒地舞上一段就能让她满血复活。
她从来就没想过放弃跳舞。
岳晗鼻头酸涩,忍不住说,“但你已经做得很好了啊。”
想到什么,她又补充道:“我也一定会做好,一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