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和面的面板上撒了点粉,把面揪成小团儿,一个个摆着,用做豆腐的湿滤布盖上。
然后取了些腌酸菜切碎炒香,又把炒香的芝麻舂成细粉,拌点糖,做成咸甜两种馅。
期间不时地翻一下螺蛳,添一把小火。螺蛳煮好后,又顺便炒了个白菜,打了个蛋花汤存在罐子里保温。
把面稍擀包好了馅,拍成圆形的饼再放着发一会儿。洗净锅,把洗锅水倒进旁边的潲水桶里用来喂猪。
才就着之前的火石重新点好小火,把锅烧得极热后把饼一个个地贴上去,盖上盖子。
一盏茶后再翻个个,饼们一个个发得大大的,白白胖胖,贴着锅底的两面带点焦黄,散发着麦香。
用筷子敲几下,若声音是清脆的呯呯声,说明已熟,就夹出来放在小竹箩里晾着。
饼才出一锅,张氏和何氏挑着米糠和荞麦粉回来了,柏崽跟在后面提着簸箕米筛粉筛之。
柏崽看到桌上竹箩里的饼,忙洗了手,给张氏和何氏各拿了一个,自己最后取了个,也不怕热,一咬一大口,吧唧吧唧地啃起来。
“你就这们饿了?也不等一下人。”倩倩嗔道。
“哎呀!让他吃嘞,早饭就吃了两饭稀饭,不饿的?”何氏帮着烧火时说,顺便把还装着剩稀饭的锅子端到旁边的灶口加热。
“姐姐做的饼好吃呀!”柏崽边嚼边道,“还有,我昨天写字的时候看了下墨,只剩下小半块了,姐,你天天写字,墨要得太快,要买了。”
“我哪有天天要墨写字?为了省纸墨,我都是大多在地上划字的。”倩倩不服气。
“那们用的这们快?月中的时候还有一大块的。”柏崽更不服气。
倩倩觉得弟弟今天是吃了东西还找碴的。
“好了,不要吵,倩倩找个时间到街上卖几匹布顺便买些纸墨回来给你弟。没得用的也作难。”何氏下命令。
“我哪有时间去街上,熟绢还没织完呢。”倩不乐意。
“等织完了一起背去卖了,这纸和墨一直是你买的,娘也不会买,你爹也忙着给树子松土挑肥,奶奶就更不会去了,公公要去打床桌,不是你去还哪个去?”何氏开始数落。
“行行,要织好这四匹熟绢还要六天,织完了再说。”倩倩把锅里的饼夹出,丢在箩里哐哐响。
这样的天出门,特别是一大早,路边的水沟里都结了冰,早晚冷,中午热的,还没有中饭吃,她才不想去呢。
“我去问下后面几天哪个娘娘去街上,你跟着一起去,不乱跑,买好就回来。”何氏教育道。
“娘,现在白天短,想织快点还有个法。家里桕油见空,麻油和豆油又是煮菜要的,上次姑父拿来的那包四两一支的蜡烛不是还有几支么,晚上点了织布的话就快一些。”
“那是给你弟弟晚上看书要的,家里的桕子不是还没有榨么。织布可以用松油灯。”何氏直接回道。
“松油灯烟太大,把布染黑了就卖不上价。要说桕子不够,那可以抽几天到高坳子那里打桕子,三四天下来怎么也可以打一两担,蜡烛和灯油不是有了。”倩倩撇撇嘴,
“再说一支桕烛也就可以点不到一个时辰,就够一个晚上,织那几匹就是要四支而已。”
心里还埋怨何氏这么小气。
“腾几支烛给倩倩织布要,我跟你们去打桕子。”张氏听不下去,出来解围。
“娘,高坳子那们远,路也不好走,你就不去了,我跟他爹说说,请伯伯一起去,打两天怎么也有一两担,回来抽时间晚上蒸了白天舂,总能做出几斤烛油来。”何氏让步了。
另外几个大人在饼烤完后差点变凉了才到家。
下午天开去新车铺打床桌,自然在褡裢里装了好几个路上吃。
晚上倩倩便就着桕烛的清光在蚕房里织绢,蓝色的经丝在淡黄的灯光照映下泛着柔和的光。
这束柔和的光经过梭子和压杆后,就在自己身前变成了一片柔和的光。这便是她喜欢蚕丝和织绢的原因,美好安静。
虽然外面风刮得呼呼响,里面因为关着门,小窗口也用纸糊上,再加上一直在脚踩手投,倒也不觉得冷。
这一织就到二更时分,直到张氏来叫才吹灯锁门回去睡。
禹寿和何氏还真的抽了一天时间,跟尧寿一起到了高坳子打桕子,到天黑才到家,两个男人一人挑了浅浅一担,何氏背了一大背篓。回来后用麻袋分装了垒好,等有空了就要制桕油。
几天后,正好有一位伯娘、一位婶娘要去街上卖布,倩倩正好随行。
她背了新织出来的四匹熟色绢,缝边都是在头天晚上忙到三更才弄好的。
外加以前织好的三匹麻、二匹棉,一共九匹用布包好后放在背篓里,致使背篓外面堆得高高的,得用麻绳系紧才不至于掉下来。
她这个年纪出门已不能只穿裤子了,外面还得系上裙子,否则便是不合礼数,会被人骂作野人的。
之前在那条橙红色莲花纹的裙子里絮了点棉花,加了夹里做成一条冬天穿的厚裙子,里面再系上条白色的棉裙就可以了。
鞋也在蓝色布鞋外套上马松子丝编的草鞋。上袄是件淡绿色的家常加了夹里的袄子。
用红色发绳扎了个双垂髫,总体算得上是整洁不乱。
几人嘻嘻哈哈走了一个多时辰才到曾家,过了桥入城。那两个娘娘带的是棉麻布,倩倩也跟着她们一起卖了。
另外的四匹蓝熟绢要到另一个牙行。两人大人要去买彩线头花。她们约好在大西门边会合,倩倩便暂时辞别了两人自个走了。
她先去牙行里把四匹染丝熟绢卖掉,染色绢要比生绢贵一点,这四匹细熟绢每匹卖了七钱一分银子。
又到观音庵对面的那家买了二刀楮纸、一刀竹纸、一斤本地产的松烟墨,想着家里的笔天天用,便又加了两支笔。
那笔是用黄鼠狼的尾毫做的,一支要一分银子。
松烟墨则跟店主反复确认渣多不多,她实在是很不喜欢多渣的墨,要在墨斗沉半天,还要不断地洗砚台才行。
“墨总有点渣滓的,就是上好的徽墨也有,就是少一些,但是上好的徽墨贵呀,这松烟墨一斤十根才四钱五分银子,中等的徽墨都要七八钱一斤呢。”店主好口才。
倩倩叹了一口气,这笔墨纸砚如此贵,还让不让穷人家的孩子读书了?
最后不得已称了五钱九分多的碎银子,店主剪了块一分左右的小块补回,又补了两文钱方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