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只是称呼上的一个许可,但黑汉却觉得两人的关系更近了。
“豫章王在荆州的声名很好吧。”王扬试探说道。
“那当然,豫章王管荆州的时候,我们营天天吃麦饭,还发过米,正宗的稻米,白饭!那滋味真是.....”黑汉吧唧着嘴,似乎回忆起了白米饭的味道。
“现在的刺史和豫章王比如何?”王扬虽然信任黑汉,但再信任也要有个限度。既然装成琅琊王氏,就没法直接问豫章王是谁,只能采取这种闲聊的方式套话。
“这个小......我说不好。大事我也不太懂。不过米价布价最近都暴涨,蛮子也很猖獗”,说到这儿黑汉压低了声音,“听说一个月前蛮子还偷袭了曹公林哨所,死了三十多人,只是上面压着消息,没公开。如果是豫章王在的时候,是绝对不会发生这样的事的。”
“这么说现在这位刺史不受百姓拥戴喽?”
“那倒也不是,毕竟王爷是豫章王养大的,大家伙儿念着豫章王的情分,还是很愿意他来管荆州的。再说王爷武艺高强,力大如神,能拉四斛力的大弓,全军上下谁不敬服?”
王爷?怎么又出来个王爷?
是了,南朝向来有“宗王出镇”之制,即派出宗室诸王镇守一方。看来现任荆州刺史也是个王。
可这个王为什么又说是被豫章王养大的?
黑汉不疑有他,问道:“公子,咱们现在去哪?”
王扬把心中疑问暂时放到一边,手一背,说道:“郡学。”
荆州郡学有二,一为荆州本地的官学,一为豫章王所立的“王馆学”。
且不说王馆学有豫章王的背景,单说主持者是与琅琊王氏一般的高门贵胄——河东柳氏,王扬便不愿从这个地方下手。
一来担心此处高傲排外,二来也是对自己身份伪装的不自信。
所以王扬一开始便把他的目标放在了地方官学上。
官学坐落于西北老城区,连带学舍池台,占地面积不小。四周街道一概不准叫卖喧哗,
使人一接近便生庄严肃穆之感。
两人问路来到郡学门口,只见一棵三人合抱的银杏树下,乌漆大门半掩,门前拦有一条长榻,一个少年坐在长榻上,手执书卷,正看得聚精会神。
少年身着曲裾袍式长衣,头戴黑色高冠,王扬一眼便认出这就是古代所谓的“逢掖之衣”与“章甫之冠”的儒服。
此人是儒生!
所谓辅世明教,莫先于儒术。儒术根本,莫先于五经。
研究五经的学问,就叫做“经学”。
南北朝时虽然玄学、佛学并兴,但官学始终以经学为业,不曾有丝毫动摇。
郡学门前有穿儒服的儒生,这不奇怪。
奇怪的是门前放榻,难不成这是什么自己不了解的风俗?
王扬上前道:“请问——”
“来见祭酒?”儒生随口问道,目光却并没有离开书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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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儒服至此时虽较先秦有变化发展,但衣仍旧是上下连属的长衣(古称“深衣”),帽是黑冠(也就是所谓的缁布冠),两个基础是不变的,再加上是郡学门口,所以王扬才能一眼认出这是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