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柱、强子和小白兄弟三人来到餐馆门口，这家饭店叫吉祥家常菜，是一家很小的饭店，一共只有九张桌子，布局也很简单。进门走到头就是厨房，厨房右手边有一个洗手间。另外，店门口还摆了两个冰柜，里面有啤酒和饮料还有矿泉水。门口贴着一张纸，上面写着招聘两个字。

三个人走进饭店，现在还不到九点钟，店里根本没有其他客人。他们进去之后，看到一名中年妇女正在水池旁边洗菜，女人没有注意到他们，因为没想到这个时间店里会来人。

先开口的是二柱，“您好，”他尽量隐藏自己的口音，“您是老板娘吗？”

洗菜的女人转过身来，向他们走过来。她看起来过于瘦了，长发盘在头上，身材矮小，而且由于辛苦的工作脸上已经有了皱纹。说话倒是很热情。

“您好，我们还没营业呢，现在炒不了菜，还得等一会才行。”

“不是的老板娘，我们看到外面贴着招聘的信息，想问问您还招人吗？我们三个人什么都能干。”

老板娘打量了他们一番，语气还是比较和蔼，但是目光多了几分挑剔，“哦，这样啊。我们倒是在招人，你们会干什么吗？”

“我们什么都能干，”二柱用手指着强子，“他会做饭，做了很多年了，大部分的菜都会做。我们两个人可以当服务员。”

“对，老板娘，我们以前做过服务员。”小白撒了个谎。

老板娘指着一张桌子，示意他们坐下，二柱和强子坐在老板娘对面，小白坐在了老板娘旁边。老板娘看了小白一眼，小白愣了一下，但是没看出来这个女人在想什么，只是觉得有些不对劲。

“我们这有厨师，我们家老头子就是，他负责炒菜，你会做什么菜啊。”她看着强子。

强子很高兴，他觉得可能有机会了，说了一些自己会做的菜，他确实会做很多，因为从小就帮家里做饭。

“明白了，还不错。但是我不可能招一个这么年轻的厨师的，而且你会的菜有很多不在我们菜单上，你们不知道，一个饭馆要是随意改菜单的话，可能会有麻烦，也许有人不爱吃以后就不来了，我们在这干了不少年了，可不希望有这种事。不过你可以在厨房打打下手什么的。”

她又看向了小白，脸上带着微笑，然后又看着二柱说，“另外，你们也看到了，我这个饭店就这么小，用不了这么多服务员，最多只能留一个。”

强子抢过话头，“老板娘，您看，我们三个是发小，从小干什么都在一块，您多招一个人也不会有什么影响吧。”

“我这也是小本经营，多招一个人就得多付一份工钱，我自己也干服务员的活，用不了这么多人。再说了，在这种小饭馆，服务员多了会显得很乱。”

强子还想发表意见，但是被二柱拦了下来，“老板娘，那我们商量一下好吧。”

“没问题。”

三个人又走出了饭馆，在门口商量应该怎么办。强子觉得实在不行就找去别的地方吧，但是二柱认为再找也不知道能去哪找了，不如就在这干吧。最终商量的结果是，强子和小白留下，二柱去附近的工地看看。

“你们不要再说了，我是你们大哥，为你们做这点事不算什么。”

“可是，”

二柱打断了强子，“没关系，那个工地又不远，咱们还是可以经常见面的。”

最终他们还是按照这个想法解决了。三个人回到饭馆，二柱和老板娘说明了情况，老板娘看起来好像很开心的样子。

“那行，那就这样了。我给你们每人，每天一百，只要上班就给一百，从早晨开门干到晚上休息，可以管你们两顿饭，不过别指望能按点吃饭，干这行的都是这样。如果有事也可以请假，但是每个月最多给你们两天假期。另外有一周的试工期，如果你们干活让我不满意的话，我就只能辞退你们，而且这一周的工资也不会给的。”

两个人欣然同意，老板娘还问他们住在哪里。

“不瞒您说，我们还没找到住的地方。”

“你们是刚来奉先吗？”

“是啊，我们昨天刚到的，昨天晚上在一个网吧睡了一宿。”

“这样吧，我知道一个经常来吃饭的顾客有房子要出租，他还让我帮忙找租房的人，房子比较小，但是离我这里很近。对了，小伙子，你要去那个工地是吧。”她问二柱。

“对，我准备去那看看招不招人。”

“哦，工地那边有活动板房，你可以直接在那边住，正好在工地干活也方便，那些干活的人都住在那。”

三个人对老板娘感激涕零，不停的表示自己的感谢，他们认为老板娘对他们实在是太好了。老板娘让强子和小白两个人明天来上班，今天三个人去看看房子，定好之后就住下来，休息一天。

老板娘联系了那名要出租房子的顾客，他很快就来了，带着三兄弟去自己的房子看看。他们三人没有什么选择，能住在这已经很不错了。房间确实非常小，一进门是一条狭长的走廊一样的空间，旁边有厨房和厕所，再往里走就是卧室，里面摆着两张单人床。卧室内只有一个书桌和一个衣柜，他们也没什么需要的，毕竟每天都要上班，回这里只是为了睡觉。

几个人经过商量，最终决定每个月六百块的房租，其他的煤水电暖方面的花销都由三兄弟自己承担。原本房东想收一千块，他们三人一再央求房东能少收一点，他们确实没什么钱，赚的也不多。房东自己有一家小公司，他并不靠收房租生活，只是不想让房子空着，毕竟他觉得房子还是需要有人来“养”，平时没人住的话不太好，于是也就同意了。

预付了三个月的房租，房东就走了。三个人把行李先放在了这里，然后准备一起去工地看看。二柱说如果能在工地工作就住在他们那吧，正好这里也只有两张床。他们去了工地，二柱说明来意，直接见到了工头。这个工头五十多岁，看上去一脸狡诈，不过他同意让二柱在这试试，可他什么都不会，只是有把子力气，所以就得慢慢教给他。因为这个他给二柱开的工资非常少，而且先培训半个月，这半个月只能管他食宿，没有一分钱，如果能干下来的话，才能算他正式入职。二柱当然同意了工头的提议，回到刚才的房子去拿自己的行李，然后搬进了工地的宿舍，他今天就开始工作了。就这样兄弟三人开始了在奉先的生活。

半个月过去了，三个人都顺利的通过了试工期，虽说通过了，但各自的工作都很辛苦。强子和小白这边比二柱还好一些，他们毕竟是在饭馆工作，每天只有特定的那几个小时最忙。但其实，早晨和晚上也不轻松，有很多东西需要准备，每天还要做卫生。二柱那边则是从早忙到晚，他像一个上满弦的发条一样不停的动，不管谁让他干什么活他都愿意干。目前他干的时间还太短，只能做些力气活，像是用挖机、铲车一类的带有一定技术性的活他都不能干，而且他还需要考证。他很有上进心，他希望有机会能把工地上的这些东西都学会，以后可以自己带工人干活，自己当老板。

强子在吉祥家常菜的后厨打下手，偶尔被允许帮忙拌个凉菜，不过后来也被禁止了，因为他给的菜太多，相当于老板平时给的一份半的量。他很看不惯自己的老板。老板姓田，是个五十来岁的中年男子，身材发福，看起来得有将近二百斤，个子矮小还有点谢顶。这个老板其实对客人还算大方，但是对他们两个人那是相当抠门。说是管两顿饭，但是完全没有一点肉，连一个肉丝都没有，量也不够，吃不饱也不管，就只能忍着，有时候他们两个人晚上实在是吃不饱，还得半夜起来用开水泡方便面吃。

小白则一直做服务员，他长相清秀白净，但是不爱说话，不过不影响他的工作，他还是很聪明的，干了几天就知道应该怎么对待顾客。经常来这里吃饭的都是附近的住户，他们大多都是外地人，在附近租房子住，自己做饭实在不方便，于是就来这里吃饭，甚至有的人每天都来。除了每天应付顾客之外，强子还经常跟他发牢骚，埋怨老板，因为老板总是无故的骂他。有一次，老板让他去把韭菜准备好，他就很麻利的把韭菜切好放在一旁的一个小碗里让老板等一下用的时候方便拿。结果他刚切好放到边上，就被老板骂了，问他为什么要切韭菜，他又用不上，那些芹菜怎么还不准备。他当时都懵了，就跟老板说，“不是你让我切韭菜的吗？”结果两个人吵起来了，小白进到厨房劝架也没用，老板骂的更大声更难听了，最后还是老板娘进厨房把两个人都骂了一顿这件事才算完。

当天晚上回到家后，小白就问强子，“二哥，今天到底是怎么回事？”

强子把来龙去脉又详细的给小白讲了一遍，小白听后说：“我明白了，这也不怨你。不过他是老板，咱们也只能忍着点了。”

“我看他就是跟我过不去，这也不是一次两次了。”

“我知道，有的人天生就是刻薄，这是没有办法改变的事，他不知道自己有错。”

“我真想打那个老东西一顿！”

“算了算了，你想想，他们也算对咱不错。至少给咱们一个工作，还给咱介绍到这里住，要不然咱们仨现在还得天天在网吧睡觉呢。”

小白的话让强子的情绪平稳了下来，第二天还要早起上班，他们很快就睡了。自从开始打工以来，他们和二柱的联系都少了。虽然离得很近，但是三个人都挺忙的，尤其是二柱，经常是到了半夜才能回两条消息。

原本日子一成不变的过着，直到某一天发生了一件意想不到的事情。

他们已经在吉祥家常菜工作了一个多月，某天晚上已经很晚了，店里已经没有客人了，他们做好卫生就可以回家了。

他们平时只做堂食，没有外卖。除了几个熟悉的老主顾，这些人有老板娘的微信，他们有时候来不了店里，就通过微信订餐让他们送过去。刚刚就有一个订餐的电话，是附近小区的，大概距离五公里，由于老板不想做卫生，所以做好之后就亲自过去送了。

这是今天的最后一单了，强子正在打扫厨房的卫生，小白正在擦桌子、倒垃圾、擦地什么的，老板娘则在柜台安静的算账。强子打扫完厨房之后，出来帮小白继续打扫。两个人边干活边聊。老板娘一直注意着他们俩，好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一样，叫了一声。

“怎么了李姐，有老鼠吗？”老板娘姓李，她让他们两人平时都叫她姐就行了。

“哦，不是，我突然想起来，储藏室有些日子没打扫了。”她抬起手招呼小白，“小白你跟我来一下。”

“好的。”他跟着老板娘走向厨房，只留下强子一个人在外面做一些收尾工作。

小白和老板娘一起走到储藏室，实际上这只是在厨房的一个小房间，里面放着一些酱、调料、葱姜蒜还有米和面等这类东西。

进屋之后，老板娘关上了门，告诉小白怎么打扫这里。

“李姐，您放心，”小白笑着说，“我知道怎么做，我在这干活就行，您去忙吧。”

“你真是个好小伙子，任劳任怨的，不怕脏也不怕累。辛亏你留下了，要不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

小白被夸得有些不知所措，“您客气了，李姐，您对我们已经够好了，这是我应该做的。”

“你是不知道啊，我那个老头子懒得很，除了做饭什么都不管，要没有你，这些事都得我自己干啊。”老板娘说着把手放在了小白的胳膊上。

小白更加不好意思了，他没想到老板娘会这么看重他们，脸颊有些泛红。

“李姐，您确实辛苦了，您看您，明明老公是个厨子，自己却这么瘦。”

老板娘把盘起来的头发散了下来，“我这也是累的，再加上我们结婚这么多年都没有孩子，不过要是生了孩子就会发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