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祯十七年,正月二十,凌晨。
“杀!”
一大早,扬州城下,就传来了喊杀声,王寡妇的脚已经开始消肿了,但王保田却因为伤口恶变,发炎,高烧不止,而一命呜呼了。
“砰~”
一杆简易竹矛砸了过来,矛头砸在王寡妇的肩膀上,格外的生疼。
不该死的,对她照顾有加的原里正王保田死了。
该死的王七却活得好好的,还升了骑卒。
不过王七这个骑卒含金量不高,连续攻了十天的城,还活着的,哪怕是王寡妇这样的流民,也升到了步卒。
而完成三加三加三,一共九次战斗,升到骑卒的,就有十几万,新顺王李自成也拿不出那么多的制式军服和制式兵器武装他们。
所以,升的晚的,用的还是步卒级别的武器,之后裹个代表身份的蓝色头巾,就当是骑卒了。
而冲在最前面的,最低也升到了步卒,因此,王七还是跟新卒时一样,驱赶王寡妇这样的步卒冲锋。
相对老牌、穿着蓝色军服戴着白色毡帽的骑卒刘大力,依旧在后面监督着他。
官职变了,干的活是一点都没变,而且伙食还变得诡异了起来。
粮食是看不到了,方圆十里的野菜也早挖完了,锅里全是一些开春的新树芽加新长的嫩草,之后飘着成块成块的肉。
粮食没有了,粥没有了,但却多了很多肉。
回忆吃肉的画面,王七也好,王寡妇也好,都脸色阴沉,一点吃肉的喜悦都没有。
说不准一部分的王保田,就已经进了他们其中一个人的肚子里了。
王七虽然还是习惯性的抽打王寡妇,但已经没了那么多耀武扬威的显摆。
如今都已经升到骑卒了,对普通不会骑马的流寇来说,等于升到顶了,但他也不再觉得他有多厉害,身份有多高,身份比步卒、新卒、流民,高多少高多少。
因为,现实告诉了他,参加战斗的次数,再怎么多,再怎么升,他还是最底层,还是炮灰,还是可以随便消耗的消耗品。
没升之前,他该干啥,现在还是干啥,且已经活的越来越不像个人了。
也许是经常吃肉,让王寡妇长了点力气,一个妇道人家,还跟着扛上了云梯。
打了十天的扬州城,伤亡了七八万的炮灰,城外的所有障碍清理干净了,护城河也用尸体填了个七七八八。
“噼里啪啦~”
“嗖嗖嗖~”
城头上的铅弹和羽箭,还是像消耗不完一样,一直往下发射。
“呃啊~”
“呃~”
身旁不停的有人中箭或者中铅弹,其中又一个王家村的人,中了铅弹,半边脸都被铅弹搅的血肉模糊,已经是必死无疑,可在他最后对着同村的王寡妇说出遗言的时候,却说的是:
“王寡妇,看在我在村里的时候,经常帮你挑水打柴的份上,不要吃我!
不要吃我……”
对方越说越虚弱,最后眼睛满是不甘和失落的死去。
王寡妇不敢看对方失落的表情,这失落是他自己都不相信,他最后愿望会实现,所以才会失落。
王寡妇继续低着头,跟同伙一起扛着云梯,往前走。
“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