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乃谎言。
老安东尼嘴上和约翰逊套着近乎,可心中却在暗暗嘀咕着。
他当然不知道什么狗屁的家族家徽,那是一个真正的商人或是贵族家的小姐该做的事情,关他一个天主教神父什么事?
他能够那么肯定的说出,对方来自塞浦路斯的唯一原因,就是刚才安娜在被吊上桅杆之前,曾经亲口告诉过他们这些在甲板上的人,来打劫自己的船只,十成甚至九成可以肯定,一定是塞浦路斯的官方船队——
除了他们之外,没有人会愿意在东地中海袭击一位东罗马皇室的后裔的。
即便东罗马帝国已经日薄西山,甚至连最后一块儿祖地都卖给了世仇威尼斯人,但帝国就是帝国。
如果有人对你不尊敬,并且还被人把消息传了出去……
其他的人不会有为东罗马帝国出头的想法,但他们也绝对不会介意借着这个机会,对那个破坏规矩的人发动一波“惩戒”战争。
就好像是被高高供奉起来的东方天子一样,有时候你明明谁都打不过,可是偏偏谁都不敢打你。
如果真的打了你,那可就是“冒天下之大不韪”了。
不论是在古代还是现代,也不论在东方还是西方,有些道理,都是一样共通的。
……
所以,动手的人只能是东地中海唯一的天主国家塞浦路斯,安东尼自然是可以张口就来。
至于那个圣殿骑士团的徽记……
哈哈,说来惭愧,老安东尼在罗马神学院读书的时候,曾经不止一次学习过三大骑士团跟随十字军东征的故事。
不论是圣马耳他医院骑士团,所罗门圣殿骑士团还是圣日耳曼条顿骑士团,在他上学的时候,基本上都属于每一个神学院学员都耳熟能详的那种故事。
再加上老安东尼在离开学校之后,第一次担任神父的教堂,正是在圣殿骑士团被团灭的法兰西王国……
别说是圣殿骑士团那些骑士们在东方建立的这些国家之间的破事了,就算是让安东尼现场编一段有关三大骑士团的爱恨情仇,安东尼也能张口就来,绝不含糊。
对于他来说,唬一唬面前的这个乡下来的家伙,又有什么难的?
……
“呵呵,我倒是没想到,居然连你这样的家伙也能认出我的来历。”
“不过既然你知道我是谁,那你应该也知道,我今天是为了什么事情来到这里的吧?”
“我无比聪明的安东尼先生?”
微微眯了眯眼,听见安东尼带着些谄媚吹捧的话后,约翰逊的眼神变得有些危险。
同时,他沉思片刻,不但没有让人收起刀,反倒是抽出了自己腰间的那把指挥刀,如同挑衅一般的戳了戳安东尼过于肥胖的肚子。
“是谁给了你们勇气,连我约翰逊的目标也敢抢?就不怕我一会儿一刀一个,给你们全都送到大海里面去喂鱼?”
“别以为自己是拉丁人就有什么了不起的……在我这儿,不论是拉丁人、希腊人还是鞑靼人,可都没有什么区别……”
“反正一刀下去,丢进海里,那些可爱的鱼儿们是不会嫌弃你的皮肤是黄还是白,更不会嫌弃你身上到底长着一圈黑毛还是金毛的。”
……
“放心,我懂我懂,我们不反抗,绝对不反抗。”
笑眯眯的看着面前威胁了自己一下的约翰逊,安东尼的额角冷汗直冒,可在他的身躯遮掩下,却只让人觉得是天气太热。
只见他对着那个自称约翰逊的家伙点头哈腰了一番,口中不断的重复着:
“这是误会,阁下,真的只是一场误会。”
“我就是在路过这里的时候偶然看见了这支船队,忍不住有点……眼馋,就让手底下的人挂了黑旗试试,哪想到您也正想要对这支船队下手。”
“这不,我才刚拿下这条船队不久,就被您给遇见了。如果我提前知道的话,肯定不会不识抬举的耽误阁下的好事的。”
……
如果说一个能成大事的人最重要的能力就是能屈能伸,那毫无疑问,在老安东尼对着约翰逊低头的时候,他已经拥有了某些“资质”。
再加上之前的“远见”,这一切都让挂在桅杆上看热闹的安娜忍不住微微点头。
这老家伙,虽然在最开始的时候给她的感觉很是反感,但不论是后来为她加冕时候的配合,还是再之后的“明智之举”,都让安娜感到有些刮目相看。
罗马还有一句古话,叫能够认清时势或时代潮流的人,才是真正杰出的人物,而那些不能预先洞知细微变化的人,则不是明智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