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她只是一个看上去过于年轻的女孩儿,但在渴饮了足够多的奥斯曼人的鲜血之后,她也会成长为像是曾经阿莱克修斯大帝那样的伟大帝王。
……
当加冕仪式结束的那一刻起,窃窃私语声就在人群之中反复回荡,再没有平息。
所有人都在激烈的讨论着,讨论着这位新统治者的一切。从她的样貌到穿着,再从她的举止到气度。
人群之中,似乎有人认出了台阶上的安娜,高呼着她是一位亲民的国王,因为她今天早上与每一个雅典人吃的都是同样的东西。
也有人不赞成这一观点——对他们而言,穿着高贵的皇家紫,手握权杖的安娜,简直就像是上帝派来引导他们的使者。
牧羊人和绵羊都住在同一个地方,但怎么能因此就说牧羊人也是绵羊之中的一员呢?
……
每一个人都在激烈的争论,每一个身在此处的人们都在发表着自己的观点,然后让他们互相碰撞。
在那一瞬间,来自天主教的安东尼司铎甚至在这群人的身上,幻视到了数千年前,同样是聚集在市民广场之中激烈辩论着的人们——
他看到了最伟大的雄辩者,开创了辩论学校的艾索克拉底,他看到了十大演讲家之首的德摩斯梯尼。
他看见大诗人卢克莱修和雄辩者西塞罗为了争论唯物主义是否需要折中而大打出手,他看见年老的阿那克西曼德和年轻气盛的毕达哥拉斯因为对事物本质的认知不同吵得唾沫横飞。
……
那么,在这群人的头顶上,高高在上俯视着、拥抱着他们的安娜,她又是谁呢?
是奥古斯都?还是凯撒?
安东尼不敢再多想下去了……因为这样的想法哪怕只是出现在他的脑海中一瞬间,都是对于他曾经一切信仰的大不敬。
好在,他也没有再站在安娜的身后继续乱想的机会了。
就在底下的人们正在争吵安娜是否是一位合格的“救世主”时,一个声音忽然从远方传来,然后将人们的一切幻想尽数打破——
……
“不,不好了!君士坦丁十一世的尸体没能在乱军之中被找到,奥斯曼的穆拉德二世宣称他可能趁乱南下逃窜到了摩里亚或是雅典!”
“奥斯曼人已经动身了,他们的骑兵和先遣队已经出发,随时随地都有可能来到雅典城下!”
……
“快……快跑,他们就要来了!”
伴随着人群之中最远处一个有些年轻的呼声响起,人们转头看去,发现说话的是一个年轻的,气喘吁吁的东罗马士兵——最起码从他的穿着上看是这样的。
就是不知道,一个东罗马士兵为何会在这种时候出现在雅典的市民广场上……他们难道不是应该在前线抵御奥斯曼人的进攻吗?
……
只不过,这一切对于希腊的公民们来说都已经不重要了。
因为就在刚才那呼声响起的瞬间,东罗马那短暂的复兴被瞬间停止,一切虚伪的繁荣和美梦都如同泡沫一般被无情的戳碎,人们开始现出原形。
尖叫,嘶吼,接连不断的推搡与咒骂。
人群之中,当慌乱与践踏开始出现,当人们簇拥着向四面八方逃去,唯有安娜站在高高的台阶上,看着下面的人们欲言又止。
……
是啊,奥斯曼人就要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