莱厄并没有刻意压低声音,而是毫不避讳地解释道:“你不觉得,这个情况和我当时用来和它们交涉的话术中所提到的情况很类似吗?”
他就说呢,当时那群邪灵怎么答应得那么痛快……合着原来早就有了前车之鉴呐。
洛洛这才恍然大悟,猛地一拍脑袋:“原来如此!那也就是说,他原本也是'猎人'中的一员,但是因为自己亲人的缘故,和其他'猎人'起了冲突,最后投靠了邪灵当走狗了是吧!可是…他的儿子最后不还是死了吗?那他也就没有把柄握在邪灵手上了吧,怎么还在当人奸呢?不会是有瘾吧。”
可能是被莱厄一副无所谓的态度所感染了,洛洛的话语完全没有避着德拉库拉。德拉库拉闻言就连灰白的脸色都变得红润了几分——显然是被气的。
莱厄瞥了一眼周遭聚拢过来的邪灵,“它们的话你也能全部相信?它们连德拉库拉的存在都瞒着我们,还表现出一副在我提出那个提议之前完全没有想到过这种操作的模样…就算那名小男孩跟安德烈斯一样还在那片空间里或者也不是没有可能。”
“况且,即便真的死了…德拉库拉也已经完全暴露了自己能够看到那些邪灵这件事,更别提——他就算没了孩子,也还有妻子呢。”
莱厄直勾勾地看向德拉库拉,“就和我们一样,除了当人奸,他似乎并没有更多的选择。您说是吗,德拉库拉先生?”
德拉库拉剧烈地咳嗽着,表情阴沉——这和他一开始在侦探事务所所表现出来的温和模样几乎找不到什么共同点——嗓音低沉而嘶哑:“多嘴多舌…知道的太多有时候并不是一件好事。给你们一个忠告…无知才是幸运,知道的越多,死的越快。”
“既然如此,那就不要把该藏着掖着的真相表露得这么明显。”莱厄笑意盈盈地道:“这就好比你在大庭广众毫不遮掩地脱裤子拉屎,又怎么能怪旁观的群众知道这件事呢?”
“等等…不要无视我的问题!你还没回答我!”
安德烈斯冲上前来伸手拽住德拉库拉的衣领子,鲜血伴随着他的大动作从伤口处再度涌出,但他似乎并没有在乎,“你早就知道这一切的真相?那你委托我去调查这件案子的目的究竟是什么?!”
“不要轻举妄动。”德拉库拉将枪口抵在安德烈斯的下颌。
“同样的话,回敬给你。”
莱厄从地上捡起一支死去的警员的配枪,抵在德拉库拉的后脑勺,“至于这个问题的答案…我想无非是为了传播'它们'的存在,以及——试图隐瞒自己是个人奸这件事吧。”
“隐瞒…?”安德烈斯哑然。
德拉库拉冷着脸将枪口移开,随即甩开安德烈斯拽住他衣领的手。
“好聪明啊。”洛洛赞叹道:“委托侦探来调查自己孩子的失踪一事,不仅能让侦探在调查过程中把邪灵的存在传播出去,还能表露出一种'我对我孩子的失踪毫不知情'的态度,既然不知情,那就不可能包庇知道了邪灵一事的孩子,那么追杀孩子的'猎人'的死也就和他没有关系了——不管是否会引起怀疑,但至少明面上看起来是这样。一石二鸟啊!”
“什么时候你也能这么聪明?”莱厄打趣着,收回抵在德拉库拉后脑勺的手枪。
洛洛忿忿不平:“什么话!什么话这是,我一直这么聪明好不好。”
“……”
德拉库拉冷着脸,重新给手枪装填子弹,只是语气却是稍软了一些,“既然都是一条绳上的蚂蚱,何必非要给我添堵?方才不也是我给你们解的围么。如果不想被'它们'杀掉的话,那就别再这儿浪费我的时间了…跟我去一趟郊外庄园吧。”
“我没意见。”
莱厄耸了耸肩,他本来就没打算和德拉库拉撕破脸——至少现在没有。
“你是没意见了,那这个小崽子怎么办啊?”洛洛拎着仍然昏迷着的小让娜递到莱厄身前,“虽然不知道要去庄园干什么,但既然原计划不能继续了,那这家伙也没什么用了吧?是趁着现在离教堂还近,把她丢回去,还是直接一枪崩了了事?一路拎着也很累的。”
“带着吧。”
莱厄双手抱胸,一看就是不打算从洛洛手里把小让娜接过来,“我想,恐怕待会儿路上少不了警察或是'猎人'的追捕。拿她当人质来对付'猎人'是没戏了,但是用来威慑威慑那些警员,倒还是好用的。”
“你们要去那座庄园?!不,不行!”
安德烈斯听见莱厄几人的大声密谋,再想到眼前这几人似乎已经跟那些“邪灵”——或者说邪教徒——是一伙儿的,连忙试图阻止:“绝对不要去接触那座庄园里的秘仪……你们会给这整座城市都带来灭顶之灾的!”
“谢谢提醒。”
莱厄一拳砸在安德烈斯脸上,随即趁着他被打得发懵,一脚将他踹倒在地,揪住他的头发将他的脑袋往地上狠狠地砸了几下,直到他昏迷过去。
随即他抬头看向德拉库拉,温和地笑道:“算是为刚才赔礼,如何?”
刚才保安德烈斯是为了进一步试探德拉库拉的态度——以及那些邪教徒的态度——现在目的已经达到,而安德烈斯既已经把所知道的情报都告诉了莱厄,又对他们继续推进剧情持有反对意见,那就没必要继续把他留在身边了。
被莱厄毫无征兆的行为吓了一跳,德拉库拉完全没有预料到前一秒为了保住安德烈斯还对他举枪的莱厄,下一秒居然就对着安德烈斯大打出手。
“……”
沉默片刻,德拉库拉警惕地瞥了一眼看上去喜怒无常的莱厄,终于还是转身迈开步伐:“别说这些有的没的…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