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德烈斯完全没有反应过来，直到重重地摔倒在地上才来得及大惊失色。

“砰！”

还没来得及等他从地上爬起来，枪响声就接踵而至。

不得不说，那名袭击者的反应还真是有够快的。

但有的时候反应太快了也并不是一件好事——譬如说，他在下意识开枪之前就没有想明白，莱厄他们为什么好端端的要把安德烈斯丢出来。

在他朝安德烈斯开枪的同时，莱厄也同样发现了他。这并不困难，在周边路人都在四散奔逃的情景下，一名堂而皇之地朝着这里开枪的人自然是再显眼不过的了——那是一名长相普普通通，甚至没什么值得留意之处的中年男子。

伸手握住挂在脖子上的圣像，莱厄毫不犹豫地对那名袭击者发动了技能。

再度耗费了四分之一的精神值，莱厄感到脑中传来片刻的晕眩感。虽然精神值在消耗后会缓慢地恢复，但此时距离莱厄上一次使用技能并没有经过多久，因此他的精神值现在仅仅剩下一半多一点点。

精神值耗费过度所带来的后果不仅仅是精神上的疲惫，甚至带来了轻微的耳鸣——不，与其说是耳鸣，不如说是某种细碎的、低微的呢喃声——一股极其强烈的割裂感涌上心头，莱厄感到眼前的整个世界都显得有些诡异而疏离，尤为明显的就是视野中的一切色调都与原本产生了偏差，并非简单的变得黯淡或是明亮，而是显得越发饱和而鲜艳，像是透过万花筒一般。

不过这对于莱厄来说只是微不足道的一点影响罢了，相较之下那名袭击者要遭受的可就更严重了。

却见那袭击者眼眸之中闪过片刻的茫然，但还没等他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心中涌现出的某种奇异的情绪就已经冲散了他的理智——被技能无限放大的，是他杀戮的欲望。

很快，他的眼睛开始变得通红，呼吸瞬间急促起来，伴随着心跳加速，他就仿佛感觉到一种前所未有的力量在他体内涌动。紧接着，他的双手开始颤抖，奔涌着的冲动在他的浑身上下游走冲刷着，这让他感到自己的皮肤下好似有什么东西在蠕动，仿佛有无数的虫子在血管里随着血液循环过全身。他的心跳越来越快，几乎要跳出胸腔。

“砰！”“砰！”

袭击者的眼眸布满了血丝，几乎完全被血红色所覆盖，他理智的弦终于被杀戮的冲动所崩断，克制不住地，他向着周围四散奔逃的路人疯狂地扣动扳机，倾吐着手枪里的子弹。

顿时，整个街道上都充斥着惊恐的尖叫声与哭喊声。

手枪弹匣里的子弹终究是有限的，袭击者几个眨眼之间就将整整六发子弹倾泄而空。但这对于已经杀意上头的袭击者来说，根本就只不过是杯水车薪罢了，他毫不犹豫地将手枪丢在一边，赤手空拳地与周遭逃跑躲避的路人们撕扯扭打在一起。

安德烈斯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他方才左肩上又中了一枪，鲜血止不住地涌出，将他的衣服都染红一大片。但他此时却只是用手捂住伤口，注意力完全被街道上一片混乱犹如人间炼狱的场景所吸引了。

“这…这是怎么回事？难道是那些邪教徒……？不，不对！”

安德烈斯想到刚刚莱厄将他丢出教堂大门的行为，很快就意识到了这其中必然逃不开干系，他下意识地转头看向莱厄：“是，是你做的？！你究竟是什么人！”

莱厄摊了摊手：“哦，算了吧。多老套的发言，这话讲出来除了告诉别人你什么都不知道，就没有更多意义了。”

“对啊，而且更应该吐槽的难道不是他把你丢出去当诱饵吗？”洛洛从莱厄背后探出头来接茬道：“如果我是你的话，就当场跟他爆了。”

莱厄当场赏了洛洛一个暴栗，“大人说话小孩别插嘴，这儿有你说话的份吗？”

“切…”洛洛忿忿地朝莱厄吐了吐舌头。

没有再搭理安德烈斯这个已经没有用处了的工具人，莱厄随手把小让娜丢给洛洛，随即迈步走出教堂，很快就来到了浑身布满伤痕，模样十分狼狈的袭击者身前。

即使已经几乎精疲力尽，这名袭击者还朝着莱厄恶狠狠地伸出手来，似乎是想将他抓住。

回应他的，是莱厄毫不犹豫的一记鞭腿，或者可以用很有武侠风味的称呼——绝户撩阴腿。

在【无耻之徒的格斗术】这一被动技能的加持下，这一记鞭腿很显然打出了暴击，袭击者当即双腿一软，瘫倒在地，用手捂住要害不停地在地上打起滚来，嘴里发出了尖锐的悲鸣声。

莱厄伸脚轻轻踩住袭击者的脖颈，居高临下地打量着仍然不停挣扎的他。

不过，还没等他继续下一步的动作，不远处居然传来了一阵略显杂乱的脚步声。

只听到“住手！”“把手举起来！”之类的话语声响起，紧接着数个警员从他们原本躲藏好的地方窜了出来，举着手枪十分警惕地朝莱厄等人缓缓逼近。

这是早有预谋啊。

难道是一开始莱厄两人就已经被警署的人盯上了？

不，应该不至于那么早，不然…他们不可能放任莱厄和洛洛来到这座教会学校。是因为莱厄他们来到了这里，所以才被盯上的吗？还是说…原本就一直有分派警力盯梢着教会学校的周遭？抑或警方是跟着这些所谓的“猎人”行动，以便完事之后收尾？

莱厄十分无辜地举起双手，但却并没有松开脚，“请问…你们是在说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