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里斯汀显然是和莱厄相处的时间还不够，并没有领会到能动手就尽量别废话，没法动手就尽量多废话这一战略的精髓所在，到了眼下这种关头，还忍不住开口大喊：“父王！您究竟想要做什么？请您清醒一点吧，您想要毁了我们这个国家吗？！”

晦涩而奇诡的咒语声一滞，国王将视线投向了距离他不过几步之遥的克里斯汀。

他的瞳孔中充斥着猩红的血色，但原本是眼白的部分却被无穷无尽的黑暗所占据，看上去令人感到毛骨悚然。

但奇怪的是，他看上去却并不疯狂，似乎并未失去理智。

“不，你错了，我的孩子。”

国王嘶哑地开口，他的言语中透露出苦涩：“我是在拯救这个国家。”

“拯救？！——用向邪神献祭的方式？”

克里斯汀简直感到不可理喻，“您难道不知道现在王都里都成了什么样子吗？”

国王停下了手上的动作，他似乎并不担心克里斯汀会阻止他，就好像笃定他能够说服克里斯汀似的：“我当然知道，但我们别无选择。那个该死的神明欺骗了我们，祂与我们签订下的契约里所约定的，帮助我们战胜敌国的代价并非仅仅只是让我们举国将其作为信仰…还有足量的献祭。”

“就算是这样，那也不至于…”克里斯汀急道。

“那个契约中关于献祭的数量所规定的形式，是随着时间增加的。”

国王咬牙切齿道：“原本并不需要这么多的祭品，但那该死的家伙一直将此事隐瞒了下来，直到这个数量涨到了一个惊人的地步，他才将真相告诉了我……”

这下不只是克里斯汀，就连在下面偷偷摸摸杀祭品的莱厄也停了下来。

好家伙，这听着怎么这么像高利贷啊？还搁这利滚利呢。这邪神还是个该被吊上路灯的货色啊！

克里斯汀瞪大了眼睛，完全没想到居然会是这样：“可，可他…究竟为什么要这么做…”

“因为…按照祭品需求的增长速度，想要填补上这个窟窿的唯一方法，就只能是发动战争！”国王道：“只能通过战争从其他国家掠夺足以用来献祭的祭品，但在这个过程中我们又必须借助神明的力量，所欠下的债务永远都无法还清…直到最后将整个世界都拽入战火之中，沦为一片焦土炼狱…到那时，祂就能够降临到我们的世界，将一切都毁灭了！所以，我们必须现在就将这一切都停止下来才行。”

克里斯汀听得目瞪口呆，她踉踉跄跄地后退几步，差点儿要握不住手中的刺剑，她几乎完全被国王说服了，“怎么会…那我们非得献祭不可了…”

“喂，我说啊…皇女殿下，您也太好骗了一点吧？好歹也听我扯过那么多胡话了，您怎么也不涨些记性。”

就在这时，莱厄却冷不丁突然开口道：“您难道不觉得，陛下的这番话里没能解释的漏洞实在是太多了吗？”

这句话几乎是立刻就吸引了国王和克里斯汀的注意，国王看到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的莱厄，禁不住略微露出了疑惑和惊讶地神情，不过还没等他开口询问，克里斯汀就已经提前开口了。

“什，什么？”克里斯汀惊讶地看向莱厄。

“首先，不遵从契约进行献祭的后果是什么？陛下似乎一直没有提起这一点呢。这个代价要比他口中的世界沦为炼狱，邪神降临于世还更加令人难以接受吗？如果不是的话，那为什么不直接违约呢？”

莱厄毫不犹豫地回答道：“其次，不是说事到如今所需要的祭品的数量已经超乎想象了吗？但眼下这些人的数量似乎怎么也称不上无法接受吧？而且，明明可以选择在一开始就把这所谓的真相告知皇女殿下，但却仍然放任她刺杀，并且在刺杀后也毫不解释，甚至还派人去追捕——怎么偏偏到眼下这个时刻，反倒开始乐此不疲地解释起来了？”

“还有最值得怀疑的一点——按照陛下您的说法来看，您的目的完全和那位神父是相违背的吧？那么，又究竟是什么让他愿意作为您的挡箭牌、障眼法？”

克里斯汀听完莱厄这么一长串疑问，这才反应过来：“确实……这其实根本就说不通！”

国王的脸色阴沉下来：“好吧…我本来还想尽量简单地来解决这个麻烦的，真是可惜…你又是从哪儿冒出来的？”

vocal，光速变脸啊这是，这家伙变脸怎么不扣豆啊？

莱厄朝他竖了个中指，压根懒得搭理他：“克里斯汀殿下，您在等什么呢！还不给他一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