细雨绵长,老天还在挥毫绘丹青水墨。
叶蓁蓁擎着透明小伞,走在暗灰色黄昏。
雨点打在伞上声声不停歇。她一路都很小心,很快就到公司楼下。
她躲开行驶的车辆,没有避过虚空的地砖,一脚踩到深水炸弹,溅起的积水灌进鞋里。
脚踩灌水的鞋子,忍下难受提着一口气爬上三楼。打完卡后直冲休息室,计划拎起留在休息室的鞋,去洗手间冲个脚再换上。
“你们知道吗?昨天晚上叶蓁蓁被客人抱着离开公司。”
“你这是二手消息啦!”
“难不成还有什么我们不知道的?”
“昨天晚上客人给她刷了一万小费啊!”
“什么!!!”
叶蓁蓁抬起的腿瞬间被定住,形如鹤立,她下意识握紧伞柄,伞面残存的雨水一滴滴落在地上。
一万?她傻站在休息室门口,听一堆女孩聊自己的八卦,陷入进退两难间。
众人惊呼声不绝于耳,音浪朝叶蓁蓁一层层拍过来。
“欸!你们说,他们昨天晚上…有没有共度春宵!”
“叶蓁蓁看起来那么清纯,应该不会做这样的事情吧!”
“看起来清纯的女人才会吊男人啊,说不定私下比谁都浪!”
“对啊!那个客人连着来了五天,不发生点什么,哪个冤大头愿意刷一万!”
七嘴八舌的讨论声,若有所指的调侃,以己度人的恶意揣测,那些群雌粥粥的声音,似是要把叶蓁蓁击散。
她很想冲进去,对那几百人解释不是这样的,我没有,你们误会了。可这群人真的在乎真相吗?和人吵架,再不济互扯头发打一架?她笨嘴拙舌不懂吵架也无缚鸡之力。
这群人这么说她也正常,这个场所的女孩子,几乎没有不贪财的,好吃懒做攀比成风,虚荣心也强。铁公鸡身上都能薅下两根毛。她们文化普遍不高,一无所长二无背景,只能趁年轻抓紧时间变现青春。
有人为两三千块开房;有人为多拿几张小费恨不得挂在客人身上;有人为客人争风吃醋大打出手;也有人为找长期饭票维持奢侈消费,给老男人生孩子赌上一生……
来这里的客人,要么是商务宴请;要么为放松身心;更多的是猎艳集邮,同狐朋狗友炫耀搞定某个女人,以睡到漂亮女人来彰显实力。
他们最喜携着漂亮女人招摇过市,如挂在胸前的加粗黄金项链;又如只能悬在裤腰带上的宝马车钥匙,必须时时亮出来;在众人吹捧艳羡中,心里暗自窃喜表面假装风轻云淡…….
叶蓁蓁虽然初来乍到,但关于那些毫不避人的交易,多少也有耳闻。她来这里只为混口饭吃,不想与人起争执,也不愿同这群人说一年有四季。
况且,她何须向这群人解释,更不必刨肠破肚自证清白。
她默默走进休息室,在那群脂粉堆砌的精致面孔注视下,拿起备用鞋子离开乌烟瘴气的休息室,机械的走向洗手间。
水不停淌,凉凉的冲在脚上。她看着镜中的自己,脸憋的通红。流言蜚语比刀子割人,真相远不及捕风捉影的八卦来的精彩。
晚上八点,文白景毫无悬念出现在KTV大堂,这是他们相识的第六日。
众人都在看叶蓁蓁,用疑惑、窥探、八卦、玩味的目光,以阵阵腾起的骚动。叶蓁蓁每迈一步,都像赤足走在盛夏的塔克拉玛干沙漠。
包厢里叶蓁蓁蹲下身子,和往常一样,认真的调酒、斟酒、端茶倒水、打扫卫生。
文白景面露倦色躺在沙发假寐,眼眶有淡淡黑色。
她正欲起身,文白景缓缓睁开眼,“叶蓁蓁,你好些了吗?”
对于文白景昨夜救她于危,她心里也很是感激。她灿然一笑,“我好多了,昨天谢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