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先生为何不告而别?”
汴河边上,落起了雪花,谢韵披着红袍,与沈毅并肩而行,她追赶一路,总算是追上了。
“缘起性空,终有一散。”
面对谢韵的质问,沈毅一笑,
“又何必在乎这离别的形式?”
谢韵听后,皱起了眉头,她转过身,双手横起,拦住沈毅。
“若奴家不让先生走呢?”小女儿姿态道。
“此话倒不像是从谢家掌舵人的口中说出。”
沈毅伸手将挡在前方的手臂,放了下来。
自顾自朝前方走着。
“那先生以为,如今谢家的掌舵人,该以何种语气,与先生对话?”
谢韵轻轻拍了拍红袍上的落雪,继续说道:
“是以一种东家对管事的语气吗?”
沈毅笑而不语,面对这种无聊的辩论,他向来是不参与的。
“将来如何打算?”
于是,他转移话题,关心起谢韵以及谢家的未来。
“打算?”
谢韵想了想,说道:
“还能有什么打算,如今谢家还有一大堆烂摊子要收拾。真要有什么计划,也要等来年了吧。”
“嗯。”
沈毅点头。
随即又听谢韵补充道:“倒是对东城的曹家挺感兴趣的。”
“曹家确实是一块肥肉。”沈毅认可道。
“谢家凭借造纸优势,若与曹家争夺东城印坊生意,倒是有些优势。不过,想要将生意做到东城,还需要过行会那一关。没有正当理由,直接杀入东城,只怕行会会出面干预。”
谢韵点头,深知这一点,叹息道,“不错,这正是一件麻烦事。”
“先生,可否留下来帮我?”
谢韵突然询问道。
“若先生肯留下帮我,我愿意将二房所有的印坊交由先生打理。先生也知道,我将来终究是要嫁人,若先生肯留下……”
“不能。”
还未等谢韵说完,沈毅直接拒绝道。
先前对她有救命之恩,眼下又帮她夺回了谢家家主之位。
接下来谢韵想要表达什么,沈毅基本已经猜到。
不过,为了缓和尴尬的气氛,沈毅接着又补充道:“虽不能留下,但到时可以相助。”
“为何不能?”
谢韵此时根本不关心对付曹家的事,只关心上一个问题,她鼓起勇气问道,面色有些不自然。
“家有高堂,不敢在外久待。”沈毅给了一个理由。
“我可以遣人将令堂接入谢府,好生照顾。”谢韵连忙说道。
沈毅摇了摇头。
他走了好长一段路,才说道:“家虽贫,但终归那里是家,不要说母亲不同意,我也不同意。”
此时,谢韵沉默了,她不可能放弃谢家的一切,随沈先生回沈家的。
面对这个矛盾,她选择了回避,便不再主动提及此事了。
她心想,来日方长,总有一天,沈先生会想明白的。
雪越下越大,沈毅撑起油纸伞,两人一路走着,不曾停歇。
最终两人在路的尽头,分离了。
沈毅朝谢韵挥了挥手,他笑道:“就送到这吧。”
谢韵站在风雪中,嫣然一笑,尽显女儿姿态。
她很少这样的笑,也挥了挥手。
沈毅望着这个站在风雪中的谢家三小姐,眼神有些恍惚。
沈谢两家的恩怨不可调和,将来两家必有一争。
而他却感受到谢韵对他产生不一样的情绪。
心中觉得,是时候降降他们之间的好感度了。
从此之后,他和谢韵只能是生意上的往来,不涉其它。
……
半日后,谢府。
刘管事领着一个船夫,急匆匆来找谢韵。
“这么说来,一年前,沈先生救我,不是偶然?”
谢韵听着船夫叙述,皱起了眉。
她回忆起当年与沈先生同船渡河的场景。
细细想来,确有蹊跷,当时船上只有她和沈毅,还有就是船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