滿仓问天雷：“咱干啥活儿？”

天雷：“没活儿。”

滿仓：“就玩？”

“先玩。”天雷说，“逛街，下馆子！”

逛了一阵子街，在大观茶园对面，三个人找了个饭馆，边喝边唠。

山虎子乐不可支：连连说：“开眼了，这奉天城真有好地界。”

天雷说：“这奉天城里，好玩的地方多了去了，南边还有个南市场，城里还

有个四平街。”

山虎子啧牙摇头：“咱庄户人呐，白活。看这城里人，天天赶年集似的。”

滿仓说：“这城里人，都是闲烂肉，成天赶集呀，也不下地干话，靠啥活呀？”

山虎子又笑嘻嘻说：“刚才路过那趟街，我看见马路边有不少好看的女人，

擦脂抹粉的。”

“看你那熊样！”满仓装着很在行的样子，笑看山虎子，“那是窑姐！”

天雷打趣道：“你们俩今下晚儿，可以去逛一逛窑子。”

山虎子眼睛发光：“真的呀？”

天雷笑：“兄弟，出来玩，就要开心嘛！”

滿仓说：“我想看戏。”

天雷：“我知道你想看戏，所以才到这吃饭。”他指着窗外对面，“吃完饭，

你俩就去那个戏园子看戏，看完戏，再去找窑姐。”

山虎子一阵傻笑。

天雷继续说：“你俩看完戏，往西北走，一袋烟工夫吧，街的左手边有个福

春堂，那地方挺讲究。”

满仓问：“大哥，你呢？”

天雷说：“你俩只管去玩两天，别管我。”又嘱咐，“花钱找乐，别惹事儿。

后天晌午——记住，后天晌午，还在这见。”

他又扒拉两口饭，走了。

该叫他崔雨田了。

他知道，他不便再去福春堂了，因为警察知道他跟福春堂有瓜连，也许会安

置眼线。那个方巡长，还真有两下子，得当心。不过，倒是值得玩一玩。哈！玩警察，有意思！

这时，方金石和肖勇要下班了，正琢磨晚饭上去哪儿喝两盅。俩人在街上闲

溜，正好路过马神仙卦摊。

马神仙要收摊了，见方金石和肖勇走过来，便点头哈腰打招呼：

“长官，还忙呢？”

方金石和肖勇点点头走过去，方金石却寻思了一下，回身站到卦摊前：“给我算一卦。”

肖勇扯住他：“大哥，你咋还信这个？”

方金石：“解闷儿。”

马神仙赔着笑脸：“巡警大人，我这是算命，不敢笑谈。”

方金石严肃起来：“我是真算。”

马神仙也收起笑脸：“都说心诚则灵，我不知您诚不诚，我按我悟得的说。”

方金石掏出一枚银元，放卦桌上：“我真心求教。”

马神仙正儿八经往椅背一靠：“问凶吉祸福？问财路官途？还是家宅……”

方金石：“只问近日运势。”

马神仙：“测字？求签？看手相？”

方金石：“你相面吧。”

马神仙凝视方金石，略一沉吟，道：

“想啥来啥。”

方金石似乎心领神会，打拱：“谢了。”

方金石和肖勇离开卦摊。

肖勇问：“大哥，你跟马神仙说啥呢？”

方金石皱着眉头，自言自语：“他真的要来了么？他会在哪儿下手呢？”

崔雨田离开滿仓和山虎子，好像是在街头闲逛。

傍晚的北市场头，显得更加热闹非凡。大大小小的商铺点亮了灯火，各种小

商贩在极尽讨好地喊叫着。想消遣的，想吃饭的，想呼朋聚友的，想扯犊子的……在街头上来来往往。

崔雨田消失在暮色的人海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