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抬眸瞥去,坐在主位上的那位爷,冷峻的面庞依旧淡定如水,丝毫未受影响。
不仅是他,就连跟随而来的几位海城太子爷,也都见怪不怪地各自寻乐,似乎此等场面早已习以为常。
商莹玉双手置于桌下,紧张地握在一起,不停地为女孩祈祷。
僵冷的氛围在凉亭内愈发浓烈。
贺丘南摇晃着装有烈酒的玻璃杯,忽然打趣道:“火焰今儿个这是怎么了,有点反常啊,难不成美女看多了,发春了?”
“跟你似的,没事就爱发春?”苏梅卿当即回怼。
“我发春的话,小梅梅要不要给治?”
全然不顾亭内的其他长辈,两人毫无顾忌地唇枪舌战,话语越说越沾点颜色。
“你俩都安静点,太吵了。”
顾隐辞不悦地撇撇嘴,瞧着眼前的冰水,接着从口袋掏出一把精致军刀,“瀓,我不想吃冰。”
商瑾瀓垂眸看向桌上的冰水,看着顾隐辞将刀握在手中,对着杯中的冰块用力扎去。
冰块与玻璃杯碰撞作响,瞬间,串联在刀身的两块冰就被递到了他面前。
他抬手接过,放至嘴边,坚硬的冰块随即被嚼碎在口腔。
牙齿咯咯作响的声音从齿间传出,听得人寒毛直立,仿佛这爷嚼的不是冰块,而是筋骨。
半晌,商瑾毅牵着火焰重新回到了凉亭。
随之匆匆赶来的管事,抚了抚胸口,凑到商维安跟前低语:“二爷,没事。”
听到无事,商维安这才松了口气,但心中依旧颇有怨言。
只奈何自己地位低微,若想相安无事,在那人面前就得谨言慎行,不得有半句不敬。
火焰自知犯错,在对上主人忽然闪过的眼神后,顿时就怂了,继而像只败阵的小猫,灰溜溜地再次趴到商瑾瀓脚边。
有能忍耐的,自然也有不能忍耐的。
商维怀将心中怨气压了又压,思量片刻后,终究无法再压制。
他起身看向旁桌那人:“瑾瀓,今天这场合,带火焰过来是不是不太合适?”
尽管恼怒,但话语却恭敬得如同商量。
商瑾瀓嚼着口中的冰块,仿若未闻耳边响起的话语,仍漫不经心地把玩着手中的军刀。
他虽是一言不发,但周身散发的冷冽足以让在场的商家人胆战心惊。
本以为自己的这番话会被当作耳旁风,商维怀也不再打算自讨没趣,于是准备坐下。
然而,就在他收回视线的瞬间,只听“嘭”的一声,再抬眸望去,那明晃晃的军刀已然径直扎进了原木桌内。
他神色一滞,眼中瞬间布满恐慌。
与此同时,众人皆循声望去。
锐利的刀尖没入桌内,耀眼的刀身在灯光的折射下格外刺眼。
明明是干净的,不知为何,映入眼中,却像是沾满了红色液体。
目光触及,更似刺骨寒风穿透胸膛,那凶猛的窒息感瞬间袭来,让人下意识地屏住了呼吸。
“那就宰了。”
商瑾瀓勾唇,朝着一时呆愣的商维怀扬了扬下巴,语气淡淡,却又极为戏谑。
而这一字一句,犹如惊雷在商维怀的脑中炸响,他僵在原地,甚至不敢抬眼看向那人。
见人没有动作,商瑾瀓不紧不慢地将刀抽出,随手扔向众多长辈围坐在一起的圆桌上。
军刀“啪”的一声落在桌面,所有人都被吓了一跳。
老太太盯着眼前锐利的军刀,因担心儿子,再也无法保持淡定:“瑾瀓,你这是做什么?你三叔他……”
“我在讲话。”
冰冷淡漠的话语一出,老太太的脸色瞬间变了,未说完的话也被迫咽下。
商家的规矩,执掌人说话,旁人不可插嘴,何况她是个妇人。
不仅如此,她还是与她这位备受敬重的孙子没有半点血缘关系的亲人。
她为商家操劳半生,自问无愧,可终究换不来他和他父亲的一句“母亲”“祖母”。
没有血脉相连,何来压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