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念没有继续问话，她显得有些不耐烦。这是个好机会，贺飏并不想放弃，所以他没有理会陈念的异常，继续问：“你第一次和最后一次见到苏澈是什么时候？”

蒋大海想了一会儿，“具体时间记不清了，我记得我和我妹妹进福利院的时候她早就在那儿了。最后一次就是我被砍断左手的时候，她救下了我。”

“怎么救的？”

“我只记得最后一眼看见了她，后面什么都不记得了，你要是想知道，可以去找陆浅真，她当时也在场。”

“苏澈为什么不让你说认识陆浅真？”

“苏澈和陆浅真玩得很好，她告诉我她并不想影响陆浅真现在的生活。”

“他们现在还有联系吗？”

“早就断了，苏澈帮陆浅真转去城东福利院后，她们就再也没了来往，不光是苏澈，我们院里的其他孩子除了赵晓晓，都和陆浅真再也没了联系。”

陈念挑了挑眉，插了一嘴，“陆浅真去城东福利院，是苏澈帮的忙？”

“不然为什么那么多人都要隐瞒苏澈的存在呢？她救我们，我们帮她隐瞒。”

“苏晟撑了那么久都不说实话，你怎么一晚上就想通了？”

“苏晟把苏澈当亲妹妹，关系就像我和天天一样好，如果我是苏晟，我也会像他那样做的。我之所以想通是因为，我还有妹妹。现在所有的困难都消失了，我可以带她回家了。”蒋大海有些局促地动了动身子，低眉顺眼地问，“我已经说了实话，不会被判刑吧？”

“你逃不了。”陈念冷了脸，“我今天去书店帮你付了钱，那本书等你出来再决定要不要给你妹妹吧。”

陈念收拾资料的声音很大，她基本是将资料砸在桌面上，“蒋大海，我对你的判断有误，实际上你比苏晟更聪明。”

审讯其实已经结束了，只是贺飏没想到陈念会用这么大的火气来作结尾，他拿上资料跟着出去。

陈念走得很快，贺飏迈着长腿一路小跑才跟上，等到进了办公室以后陈念反手将门关上，语气不善，“你不会真信他那翻谎话吧？”

贺飏有点摸不着头脑，“你觉得他那翻说辞有问题？”

“有很大问题！”陈念把资料摔在桌上，“他说自从他离开福利院后就再也没见过苏澈，一个侧写都没给，关于苏澈完全是神秘的。说来说去都像是在给陆浅真开脱！”

“我们问的问题有几个他是正面回答了的？他给的所有信息，到头来就是给他自己脱罪，他口中的苏澈要是我们真的去找的话，没有任何线索！他这是在拖时间！他知道苏晟的确杀了人，也一定会死，所以他只考虑他自己。”

“我提及他的妹妹，是想让他老实交代，没想到让他另辟蹊径。”陈念说到这里愤怒的情绪里带了懊恼，“苏晟说苏长盛连自己的亲生女儿都会毁尸灭迹，现在蒋大海却说苏长盛实际暗中保护苏澈。你觉得可能吗？苏长盛所有的记录我们都看过了，就算是隐藏的也被我们破解找到了，没有一个是和苏澈挂钩的。”

“苏长盛是个极端的利己主义者，在他眼里一切都可以标上价格交易，明明可以直接灭口未来可能会反咬自己的女儿，又为什么要像蒋大海说得那样大费周章地保下她？”

贺飏知道陈念这会儿在气头上，他试图放缓节奏拉回她的理智，“那我们再回去问一遍？他如果真的在撒谎，就一定会露馅。”

“没用的。人不是他杀的，也不是他指使的，控制者和他并没有实际的接触，我们找不到证据，顶多因为假冒和寻衅滋事判他个三四年。”陈念的火来得快也去得快，她坐在椅子上，眼神放空，“我们会耗死在她身上。”

“或许，找到蒋大海和苏晟帮她的原因，就可以知道真相了。”陈念闭上眼。

贺飏叹了口气，放下资料坐在她旁边，“你很少像今天一样情绪激动。为什么不直面自己的情感呢？”

陈念皱了皱眉，没睁眼看他，“我不是会被情感左右的人。”

“你今天看到左灵的时候可不是这样的。”贺飏翻了她一个白眼，在心里暗自想。

他伸了一个懒腰，刚才无端承受了陈念的怒火，安静下来后也有点累了。

等到办公室里有均匀的呼吸声时，陈念睁开了眼，她瞟了一眼已经睡死的贺飏，站起身去了角落的移动黑板前。

她从头到尾理了一遍整个案件，线条一个又一个地连接起来，最后，所有的线索都指向了一个人。

她自己。

这是控制者给她布的局。

而她早已入局，无法脱身。

陈念淡定地用抹布擦去黑板上的所有内容，她看了一眼背包上的挂饰。

这不是结束的征兆。一切都才刚开开始。

这将会是她离真相最近的一次。

所有的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