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天色微亮，日耀东起，照进用破布做成窗帘后的床榻半角。

感受到温度，楚暗皱着眉，耳畔传来阵阵令人牙酸的摩擦声，他翻来覆去睡不着。

终于，睡意驱散，楚暗心中略感烦躁，睁开眼，直视近在咫尺那双滚动着黄豆大小眼球，眼眶布满血丝的眼睛，忍耐住想杀人的心情，不悦道：

“二蛋，你如果到这来没事的话，我会让你有事。”

见楚暗醒来，蹲在床边，嘴角咧到耳垂，满嘴尖牙扬起怪诞笑脸的二蛋下巴浮动。

恶臭的腐烂味顺着空气钻进楚暗鼻腔，出声沙哑干枯。

“呃……村长……叫你。”

这家伙掉粪坑了？

心里闪过这么一句，楚暗摁住就要靠过来的光头，血管凸起的触感让他一阵恶心，就像是蚯蚓在爬。

“啧，赶快把你脖子找到，别用麻绳捆起来，血都滴到地板了，我等会就来。”

“……好。”

二蛋站起身，连带着身体前后摇动两下，扶着脑袋离开。

咚咚咚……

下楼声逐渐淡去。

待到拨开窗纱，瞅见二蛋一瘸一拐的身影后，楚暗这才取出从二蛋一进门就藏起来的笔记本和铅笔。

走下床，抬起床榻，将两件物品放在夹层。

“真是，所以小孩子才讨人厌，如果被发现再告诉村长他们，那事情怕是瞒不住了。”

回想起往昔那段刻苦铭心的经历，楚暗就忍不住打了个哆嗦，炎热的空气貌似也极为寒冷。

话说，村长找我干什么？

不是还没到让我去小镇买东西的日子嘛，最近也没什么安排，倒是每年一次的灵神仪式快到了，不过都是村里一些老人执行，跟自己没啥关系。

………搞不懂，看看去吧。

穿好家里唯一的衣服和草鞋，拿着在小镇上买的压缩饼干，楚暗走下楼梯，来到屋外用一块木板锁住门，转身面朝大路走去。

只是……

越往村长家走，楚暗越察觉到不对劲。

今天的村子，貌似太热闹了？

他左右环顾路过的村里人，脸上充满疑惑。

他们的目的地，都像是村长家，聚集这么多人，印象中还真没有过。

还有就是他们的表情。

兴奋……

走了没一会，到达村长家门口，和他预想的一样。

大院里扎满很多人，陆续有人走进。

本就狭小的院子顿时拥挤不堪，直到最后面的人转头看到楚暗，这才喊道：

“楚暗来了。”

话一落，一瞬间，所有人目光齐刷刷看向楚暗，眼底神情激动溢于表面，主动为他让开一条道。

？？

“发什么愣呢，快进去。”

“快点快点。”

催促，急不可待，就好像里面的东西对他们有着致命的诱惑。

他看到村民口水滴在地面，眼睛发光。

………楚暗看在眼里，一步步走到木板门前，正要推开时，门从里面刷的一下打开。

“村长好。”楚暗俯下身恭敬开口，观察这位只到他大腿，全身就像是一层皮套在骨头架子上的矮小老人。

又瘦了呀……

村长无语，只是侧开身，让楚暗走进去，而他则站在门前，面向人群。

就是那一会，楚暗明显察觉那群人向后撤了那么几步。

回过神，他一步踏进，准备找个地方坐下，下意识扫视一圈屋内，忽然愣住，抬起的脚镇在半空，墨黑瞳孔猛的一缩。

有人？陌生的人？

…………

短肢木桌上摆着两杯水，盛满，没有动，两位带着斗笠的黑衣人坐在椅子上，其中一人低头，沉默不语，最边上端坐着的高大身影抬起头，和几步之外的楚暗对视，温和沉稳的声音传来。

“你好，听村长说你熟悉这片地形？”

“嗯，是挺熟悉的。”楚暗惊叹之余后，没有否定。

毕竟都是由他一个人出去打猎和挑水，熟悉那两处的一草一木，一深一浅，可以说，他闭着眼都能在脑海里构思成立体形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