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响起的时候，郑一鸣正在睡觉。这两天他已经在工作室里没日没夜、浑浑噩噩地睡了很久，一时搞不清今日几时，身在哪里。

按下拒绝接听键，他又继续睡。可电话不依不饶地打进来，郑一鸣暴躁地拿起手机，没好气地接起来：“喂，还让不让人睡觉？”

“儿子，这大中午的，睡什么时候的觉？”是罗玉凤的声音。

“妈，有什么事吗？”郑一鸣含混地问。

“没有，就是我和你爸想你了，看你年前哪天能回来。”罗玉凤话里充满期待。

“妈，我还说不准呢，也许忙开了就不回去了，赶春运太挤。”

“忙也得回家过年呀，到时候叫张杰去接你，你不用挤火车了。”

张杰是他爸郑国强的司机，郑国强一向公私分明，不许家人和他的工作关系有牵扯，一鸣打小就知道，所以特别注意这些，“不用来接，我自己坐高铁回去。”

“好，都依你，记得早点儿订票。”

腊月十六，郑一鸣便踏上了回山东的火车。T.O.在刚进腊月便回家了，产品推销不动，几个月没进账，心里又惦记小女儿当当，便早早回家了。反正在外一个人也得开支，不如回家陪孩子。

到家后，罗玉凤开心得不得了，让保姆又是杀鱼，又是炖汤，好一阵忙乱。儿子两年没见了，看着似是又瘦了点，又长高了一截。

“妈，我都二十好几的人了，还长什么个？”

“你也知道你二十好几了？多会儿给我带个儿媳妇儿回来。”郑一鸣无语，果然是妇女主任，一见面就催婚。

“妈，你儿子我要先立业后成家。”

“一鸣说的没错。”这时刚从外面回来的郑国强接话道。只见他手上还提着公文包，穿着一身正装，别着党徽，应该是刚刚开完会就着急往回赶了。

见父亲进门，一鸣刚才还在沙发里窝成一团的身子条件反射地坐板正了。

“来书房，爸跟你说件事。”郑国强言简意赅。

“老郑，饭马上就上桌了，有什么话吃完饭再说就不行？”罗玉凤也不情愿了，这老头子，一辈子在儿子跟前卖不下好。

“先谈完再吃，不耽误。”于是，郑一鸣乖乖跟父亲到书房去了。

自小父亲对他便极其严厉，少言笑，虽然一直以来他都觉得自己已经长大了，翅膀硬了，可以跟父亲抗衡了，但陡然到了父亲面前，心里仍是不由得忐忑。他尽量让自己显得沉稳。

“一鸣，别站着，坐对面。”父亲说，尽量显得温和可亲。

一鸣乖乖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