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领主大人，您要...审判谁？”杰克不解地望向四周，城堡内管事的大人居然都在这儿，尤其是海笛总管的学徒们，平日里只会在核对账本与征收税款时才愿意走到农庄里。

他方才听见了维嘉男爵反复提到了“庄园法庭”，不禁有些担忧起来，前几天的时候，他已经打听到农屯里的一些农奴们在悄悄商议流亡去了。

那些像候鸟一般逐利而动的旅行商人离开之前曾告诉他们，最近一位从男爵商人在东边几十里开外购置了一片没有城墙的无主荒地，准备兴建起一座贸易小镇，还宣称只要在荒地城镇工作满一年零一日后即可得到自由民的身份，吸引了周围几个领地的不少农奴拖家带口地奔向那片荒地。

那位从男爵好像就是韦德兰爵士归来之前的代理领主。

庄园法庭是采邑领主对领地内的农民行使司法权的主要机构，此外，它还兼行了诸多行政管理原则，主要处理的便是领地内各个群体之间的经济纠纷：

譬如在草地上过度放牧、把自家的牛放入了领主或邻居的土地上、过度砍伐林木与采挖草皮....都有可能被法官揪出来处以罚款。

原告走向庭前，公布起诉状，控告被告对他的伤害，被告人要逐条回答，由陪审团或法庭判决。光是这阵势就足以吓得一大半农奴说不出话来了。

所以，对于大字不识一个的农民来说，被叫到露天的审判庭内，往往不会得到什么好消息。

“你无需担心，杰克先生，我不是来审判别人的，而是有新的律令要颁布，这很重要，关乎我们所有人的生存，所有的领民都要知道这个消息。”韦德兰见他犹疑不定，“趁你平日的同僚们尚未到来，跟我说一说普通领民的家产水平与生活状况吧。”

韦德兰需要明确得知领民的底气是否足以让自己的第一步动作是否能实行下去。

“是，大人，那我就先说清楚农户在耕地里的日子。”杰克备受鼓舞，一股脑地讲出来了自己的数十年的经验：

“要是没有精灵虫的帮助，我们在每次收获日得到的粮食一般为种子数量的三四倍，也就是五六十磅的水平。对于大部分农奴来说，铁犁是一个稀罕物件，能用牛、骡子、犁马耕地便已经是条件比较好的农民了，近一半农奴只能手拉，小孩子多的家庭还会用一些牛羊粪堆成的农家肥，只不过没有多大用处。冬天一到，土地越来越板结，种子根本没办法吸收。”

杰克想到韦德兰男爵方才在农舍里的认真态度，便继续补充道：

“就像您刚才进入的那间屋子看见的一样，大多数的农奴没有什么家产：几把凳子，一张桌子，一个装衣服的大木箱子，一两个铜铁罐子、小陶罐。几只木碗木杯，匙子，亚麻手巾，一条毛毯，一些农具....维嘉大人，这就是他们的全部财产了。”

“土地板结可以用石灰黏土肥来改善土质，你们伺候土地这么些年，难道就不愿意耗费一点头脑用来想想？”扈从骑士罗兰·温斯特罗追问道：

“我们会负责打理村庄，会和你们一样在围栏里散养一些家畜，我自己也养了一窝鸡鸭，两头家猪，一头奶牛，两只羊，一头耕牛。骑士能做到自食其力，你们为何就不能？”

的确如罗兰所言，骑士往往也会亲自下地耕作，他们是一群并不完全脱产的下级贵族，这也是韦德兰倾向于培养骑士的原因，他需要一批能够从农民角度考虑问题的得力帮手。

“罗兰阁下，你每日的伙食都是些什么？”未及杰克有所言语，韦德兰挥手示意他停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