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他跟我走。”
此话一出,仓库陷入了死寂。
“你的目的是什么?”
“为你们着想。如果我离开,你们在场所有人将会被冠上失职的罪名。但是如果我‘挟持’了某位成员以要挟你们,出于正常的人道主义,这个罪名将是莫须有*的。”
“这是犯罪,先生。”我毕恭毕敬地说,“我们不会让您带走他,直到中央的特派员来此解决。”
“那我就无可奉告了。”他说。
出乎意料的是,冯电频站了出来:“您看看我怎么样?”
“你迫不及待想给我点教训了。”他轻蔑地指了指他身上的那柄螺丝刀,“小伙子,你根本不打算做一个保证书。如果我把你带走,你会在没有人的地方会用0.3秒把它送进我的眼窝。”
“你在他眼里可比我们俩都危险。”罗轭侧身对他说。
冯电频干笑了两声:“那可不一定。”
“别当我在表扬你。”
“我得说句话。”我向前一步,低头盯着他混浊的眼珠,“关于您的罪名问题,这对我构不成威胁,而且我不介意在此基础上再加一桩。”
他干瘪的嘴唇紧绷,警惕地盯着我,思考着我话里的含义。
我回头问他们:“你们知道有一种不留痕迹的刑罚吗?”
他们脸上纷纷露出茫然的神色。
“这种东西名字我忘记了,是窒息的一种。流程大概是:将一张桑皮纸盖在他脸上,使其潮湿,桑皮纸受潮发软,贴服在脸上,黏紧口鼻。紧接着盖第二张,第三张……直到他无法呼吸,最后桑皮纸快已干燥,一揭而张,凹凸分明。我们把他从死亡边缘拉回来,然后可以再试一次,一遍遍地试……他没有任何解脱的可能,就像一截电池,一次次享受窒息濒死的痛苦……”
“你们的人总有一天会来,你们没权利这样做!”
我冷笑着说:“鞭刑、火刑、刖刑……每一种都能更让你生不如死,好好想想,但我为什么不选它们?”
水淌过鬓边,纸覆住口鼻,不留痕迹。是的,不留下一丝一毫的痕迹,甚至没有血痕与刀口。如何让中央相信一个流浪汉?怎么证明非法虐待成立?
“疯狗!我操你大爷!”他很快意识到了,冷汗从额间滴下,歇斯底里地咆哮着,“联营的杂种!”
“有异议吗?”我转过身,站得笔直,脸上挂着专业的微笑。
一阵死寂。
“很好。”我点点头,“明天正午执行,不得由任何外人在场,不得由任何外人知哓。”
“我必须在此过程监督你。”罗轭提出。
我看了他一眼,什么也没说。
我们进门时,冯电频刚刚完成焊接工作,忧心忡忡地与我擦肩而过。仓库的中央已经有了一块平躺的十字架,有人般长宽。今天是耶稣的受难日,我想,就差一顶王冠。
我会当那顶荆棘冠。
一看到流浪汉像蛆虫一般蜷缩在角落,我心中那块巨石就轰然落地,带来一阵死亡的平静。
意料之中。
我伸手抓住他的前臂,锈迹斑斑的镣铐还紧咬着他的手腕。
“你怎么没逃跑呢?”我故作疑惑地问他,脸上挂着不屑的冷笑,“就算知道今天会受难,就算手上有撬锁工具?”
他明显缩瑟了一下,有意维护自尊一样强装镇静地甩开我的手,往地上啐了一口。
执行的过程非常轻巧,像一张纸。每次完成后,为了避免留下纸质证据,对象状态均为口述脑记。
每张贴放的时间要间隔1分钟,累计到叠上第4张,将呼吸道封死。持续1分30秒后揭下,进行下一组。
第一组等候段,我靠在纸箱上,掐着点欣赏他的痛苦。他剧烈挣扎着,青筋暴起,像一条挺跃的岸上的鱼。1分30秒后,我准时撕下他的窒息源,将其丢进脚边的一个黑色垃圾袋里,里面早已经堆满了被撕碎的人脸面具。他反射性地开始呕吐,胸口剧烈起伏着,像受难的基督,被钉死在十字架上。
一旁的罗轭于心不忍地皱起眉头,轻轻将手放在他抽搐不止的前臂上,像是一种上对下的怜悯。我鄙视地瞪他一眼,像故意刺激他似的,第二次撕时格外慢条斯理。
再经历一阵从死亡边缘拉回的干呕与咳嗽后,我未等他恢复,就下了判断:“无不良反应,再来。”
……
第三次结束后,他挣扎的幅度越来越小,直到止息,像是已经被折磨死了。我拿小手电筒照射他的瞳孔,还有收缩的能力。我拽住他的头发向前拉,欣赏他因为痛苦活过来时的虹膜变化。“无不良发应,继续。”
有一只手推开我的肩膀,力道出其地大。罗轭说:“这是私刑!”
“这种时候,你倒想当善人了。”我站稳脚跟,“他挡了我们破译的路。他挡了我们前进的路。”
“你原来可不是这样的。”
“那说明你还不够了解我。”我再一次把纸濡湿,放到灯下欣赏,像一张半透明的蝉翼,十分美丽。
“如果是你,或者冯电频,挡了破译的路——”我指了指口鼻覆纸、四肢被绑缚的流浪汉,“我也会这样做。”
“遭遇工作意外把你变成疯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