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雨了

方才还一片晴朗，只是不过半刻钟，湛蓝天空此时乌云密布，雨点密密麻麻落下来，砸在石板路上像一朵朵小烟花。

雨滴落到岁聿眼睛里，他的眼睛也下起了雨。

岁聿不是什么佛祖菩萨，他很在意祭祀那件事，非常非常在意。

晏微和沉璧，一个剑道天才，曾经的掌门接班人，如今在魔界也是王公贵族。

另一个涿州第一美人，天赋卓绝，十三岁结丹修无情道，如今刚过及笄，已是金丹后期。

只有岁聿，长相平平无奇，修为勉勉强强，课业马马虎虎。

旁人评价他，只有三个字“人很好”。

岁聿想应该是没有别的能夸了，才绞尽脑汁说出了这三个字。

好在别衔月对三人一视同仁，曾经还若有若无的，格外照顾岁聿。

然后好不容易，他平淡如水的人生稍微发出一点光芒引得别人侧目时，岁聿想着一定不能辜负别衔月这么多年的栽培。

结果发现自己只是在为他人做嫁衣，只是一个用来修改祭乐副作用的试验品。

岁聿不敢往深处想，他怕别衔月最开始的时候就没有对他报以任何期待过，于是他安慰自己，说自己第三天倒下了，如果不是因为别衔月自己早就被骂死顺带给他丢大人了。

山神出现也安慰他，夸他心诚，他还听到了山神亲自为他奏乐。

岁聿自我催眠着想让自己不要多想，结果最后别衔月一个眼神，就可以打碎他堆积起来保护自己的屏障。

让他意识到，在别衔月眼里，自己从未被期待过，现在估计还变成了一个人品屌差，心眼小的坏徒弟。

冰凉雨点落在身上，岁聿庆幸今天雨下的大，脸上泪水混着雨水，分辨不出来。

他黯然走回自己院子里，打了几桶凉水自虐似的冲凉，想把那些乱七八糟的情绪一并冲走。

身体油然生出一股疲惫感，岁聿头发也不烘干，湿漉漉往床上一躺，盖上被子就开始呼呼大睡。

朦胧黑夜，一盏昏黄烛灯在他床头亮起。

岁聿努力想把眼睛睁开，看清是谁来了他屋里，但眼睛始终睁不开，身体没有任何力气，眼睛失焦地盯着那个人，动动嘴唇，吃力道：“谁？”

那模糊轮廓没有回答，轻轻把手抚到他额间，声音缥缈虚幻，发出一声叹息：“发烧了。”

岁聿有气无力猜测道：“沉，沉璧……？”

那人轻轻捏了下他的脸颊，语气似是不悦：“你觉得声音像吗？”

是个男人的声音啊……不是沉璧会是谁呢？

岁聿说话断断续续地，像梦中呓语：“是，是师弟吗？师弟，你身上……你灵力恢复了吗？”

那人缓缓凑近，呼吸炽热洒在岁聿面庞上，他声音低磁，震得岁聿耳朵发麻：“笨死了，怎么都猜不对。”

岁聿抗议道：“你才笨……你……所以是方程吗？”

他提到方程，忧愁蹙起眉：

“师弟……对不起，我，我还是没有帮你解决问题，没办法……没法还你清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