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不是被大长老给震慑了,而是听到了“长生”,所有人眼底一沉、面色凝重,无非是私心表露。
长生之法天下争而抢之。无论权势再大、名利多高、文才多妙,人终究会死,那些名利和长生比起来又算得了什么呢。
既然都提到长生了,那圣童也没什么好遮掩的了,破罐子破摔道:“你们将我束之高阁又夺走我的一切,位高权不重,不就是猜测长生在我身上,觊觎而又得不到吗”。
这一次,他不想再被束缚,他笃定了这一次一定要离开南疆。
“你我都不知道真正的长生到底在不在我的身上,就算在,我也并不会驱使它。我承诺待我得到真正的长生,一定会归于南疆;现在,我这个位高权不重的傀儡,才是作为质子最好的选择”。
一直观察局面默不作声的四长老缓缓开口道:“此行路途遥远,还有不知多少的凶险等着你,圣童你就不怕吗?”。
圣童看向他,眼底透出一丝忧伤,很快又消失了,“唯有身临其境,方能改变其中。怕,也要面对”。
寂静片刻,大长老双手撑着座椅扶手起身“既然如此,我同意圣童此行”。
十三长老:“老生附议”。
十长老:“大长老与十三长老都已同意,那也没什么好说的了,我也同意圣童此行”。
……
众长老纷纷表示同意,这让圣童感到些许欣慰,唯有邬咪桑俯视着默不作声。
圣童看向她“邬咪桑,你呢?”
本以为邬咪桑会继续刁难,没想到她会心一笑道:“看来你真是长大了,好,我同意圣童此行”。
大长老:“那便劳烦各长老通告各属岭地准备好送往北盛的贡礼,十日后我会派出使团运送贡礼,十五日后,开坛祭祀为圣童送行”。
“是”众人回应。
十三位长老无高低之分,但都微微偏向于大长老。大长老管属第七岭,也是圣童坐镇的岭地,还手持五毒蛊,自然有些威严;而邬咪桑身为五长老,不仅是唯一的女长老,还是南疆大巫管理着蛊毒师,其能力、威信可见一斑。
吩咐完各事项,堂内会议也就散了。刚想离开的圣童被邬咪桑叫住,“我送你回去”。
两人一路上沉默不语,直至回到圣童的住所,房门关上那一刻,圣童像软泥般瞬间向下瘫去,好在邬咪桑眼疾手快接住了他,圣童回头向她苦笑。
圣童坐靠在床头,接过了邬咪桑递来的汤药,喝了一口缓缓说道:“我…咳,为何帮我?”。
邬咪桑坐在床边给圣童摁腿,“你非要离开南疆,难道还是为了……就不能放下吗?”
圣童眼底一沉,握着碗的手更用力了些“怎么可能放得下,我知你心中顾虑,你若做不到就不要阻止我”说罢,圣童把碗里又苦又涩的汤药一口闷下。
邬咪桑已经没有了平日里的严厉,她哀叹了一声说:“我帮你,也是因为只有你才能救南疆。南疆十万大山,十三岭中稍有权势的都占山为王,更何况那群平日里就明争暗斗、面和心不和的长老、郷郎。你不一样,你独立于十三岭统事之外,即便无权也受众人敬仰。我知你放不下以前的事,但我也希望你能救救这破碎的南疆”。
圣童低下头眼角挂着悲伤与无奈,不知道该回些什么。
“坐在这个位置上这么久,恐怕你都不记得自己叫什么了吧?”
圣童回过神看向邬咪桑
“‘古羡’,字‘弄清’”邬咪桑温柔地看着圣童。
古弄清怔了一下,眼眶一红、鼻腔一紧,他笑着泪珠从脸颊滑下,是了,十几年没听过这个名字了,自己都快忘了自己叫什么了。
“对了,此行你还是以男子身份示人吗?”
圣童没有男女之论,只是前几任圣童皆为男子,所有人便理所应当认为古弄清也是,她懒做解释就顺着以男装示人。
古弄清坦然,“就先这样吧,若是告知他们真相怕是又掀起一阵风波”。
“万一……”
“不怕,若真发生意外我自有应对之策”。
“好,若真有解决不了之事,我大巫给你兜底!”。
“原来冷若冰霜的你还有柔情的一面,谢谢你”忽然圣童想到了一件事问道:“大巫你可会五毒圣蛊?又或是你会不会五毒圣蛊的解法?”。
五毒圣蛊与长生蛊为南疆至高机密,历年来说只有圣童所持有,可如今南疆不死从前,其中关系错综复杂,如今的古羡什么也没有,她问大巫也只是抱着试试的心态。
大巫无奈摇摇头,“五毒圣蛊制法如今只有那几位长老所掌有,我连制蛊法都不会,更别说解蛊了”。
闻言,圣童没有太过失落,她早就不抱希望了,“好吧……”。
邬咪桑告退后,古弄清躺在床上思考着。今日在楼阁内争辩还要镇定下来去承受各长老强大气场带来的压迫就已用尽了所有勇气与心力,或许是邬咪桑看出来了才陪同一路。北盛不似南疆,皇权争霸之下不知隐藏了多少腥风血雨,必须要尽快适应这样的场合,以后怕是要经历更多。
他叹了一口气,想着想着便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