昇帝欲擒故纵。
故意选择在深夜出发,以示有心之人。
出城之后一路向南,行进三十里,穿过密林,确认无人跟踪,再转头向西,到达事先确定的山岗稍事休息。
这个安排是东离国的绝密。
而这个绝密计划,只有昇帝、文昌王和霓裳知晓。
以防万一。
所以大家都蒙在鼓里,这会方才如梦初醒。
也侧面给予了昇帝信心。
移花宗探查得到的密件,第一时间报告给了昇帝。
果不其然,东离西线暗流涌动,战事吃紧,即将一触即发。
西袖国频频试探,已有多年。
虽是弹丸之地,但西袖山川横立,易守难攻,矿山分布,资源密集,性情蛮夷,不容小觑。
昇帝反复思忖,几经考量,最终决定借南巡游历之名,暗访边境,以寻良策,斩断西线乱世根源,以解心头之患。
一路上,穿行于田间地头,目睹农人们挥汗如雨,犁田播种,春耕的忙碌场景让他感到东离的脉搏在有力地跳动。
偶尔,他会停车与老农攀谈,倾听他们对年成的期望与担忧。
拨开窗帘,见天色已晚,便令霓裳就近停车休息。
夜幕降临,前面便是一处农家小院。
远处山峦叠嶂,天际残阳如血,一天的行程下来,让自己思绪万千。
农家的主人赶着耕牛,刚刚从田地耕作归来。
一个小男孩儿坐在牛背上,咿咿呀呀的自娱自乐。
昇帝见状,便主动走上前来,表明来意。
农夫十分客气,便打开篱笆门,邀请一行人同进。
这一家不大的院落。
院墙由石块堆砌,略有一人高。
院子里空空如也,零散的摆放着几件农具。
一角是牛棚,也是这个家里最为重要的地方。
毕竟,这一年的收成如何,话语权还在这里。
老媪往灶台里添上一把柴火,锅台上升腾起白色的炊烟,顺着初春的风,向远处飘去。
昇帝见状,倍感温馨,这人间烟火气,也不过如此。
于是走到锅台前,饶有兴致的掀开锅盖。
原本宽慰的脸色瞬间凝固。
一股冷凝之色油然升起。
栀月见状,赶紧跟上前来。
只见锅内是半锅清水,清澈见底。
其间只稀稀啦啦散落一些米粒。
在沸腾的热气里游弋。
“二老,这便是你们平日的口粮?”昇帝有些失落的问道。
“是啊!”农夫无奈的回答。
微弱的烛光一下,嘴唇显露出干涸的苍白颜色。
“赋税太重,我唯一的儿子又被抓去服了兵役,加上这几年,天气干旱,庄稼几乎颗粒无收,哎,这日子,根本没有个盼头啊!”说完,农夫无奈的摇了摇头,走了出去。
农夫的话像一把利剑,深深的扎进昇帝的心,进而搅动几下,疼痛难忍。
原本凝固的表情再次转变为面无血色,出离愤怒。
文昌王看出了昇帝的愤怒,便轻声解围道:“黄先生,这一整天舟车劳顿,要不您先稍事休息,我带西洛去弄些吃的回来。”
霓裳伫立院中,望着浮云遮月的夜色,忽而感慨,想到宋代诗人陆游的那首《感昔》,便叹息说道:“白帝城边莺乱啼,忆骑瘦马踏春泥。老来感旧多凄怆,孤梦时时到瀼西。”
“是啊,哥。”栀月坐在窗下,双手捧住下巴,双眼无神的望着远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