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生君走后,清池坐回到殿上,神思恍惚。
数万年前,母后死于战场之上,父君悲伤过度,整日借酒浇愁,形同废人。自此便只剩下他与清梧相依为命。清梧年幼,不能没人教养,于是他便承担起了父亲的职责,直至清梧长大成人。清梧和他最亲,他也十分喜爱这个弟弟。
清梧大概万岁时,父君消失了一段时间,回来时便带回了一个小女孩。小女孩儿长得十分可爱,一声一声叫他师兄。
可是他很快便发现了不对。自打女孩到了天宫,父君便仿佛找到了寄托一般,将全部的爱都投入到女孩身上,甚至比对他和清梧还要好。清梧不知怎的,也被她迷得神魂颠倒。整日跟在她身后,像个小跟班似的。他本没当回事,可事情似乎越发的不可控制。
女孩越来越出色,开始渐渐赶超他的修为。战神比武那天,不过几个招式就把他打倒。看着在场众人或嘲笑或轻视的目光,他简直无地自容。
一日他去父君房中请教,却在桌案上看到一张纸。他本不欲打开,可上面“罪己诏”三个字实在太过显眼,他终究按捺不住好奇,将那信笺拆开。待看完信上内容,他猛地跌坐在地上。
他想找父君问清楚,却在拉开床幔的那一刻看到了父君已经冰冷的身体。
那一刻,他没有太多悲伤,更多的是窃喜。一个计划在他的脑中渐渐形成。
半晌,清池揉了揉酸痛的额角,起身向殿外走去。
次日,迟月是被一股香味叫醒的。
“什么味道,这么香?”
她循着香味到了厨房,就见彦楚戴着一副冰制的面具,蹑手蹑脚地将一条活蹦乱跳的鱼扔进油锅里。
滋啦一声,那鱼蹦起来三米高,掉在地上左右扑腾。
彦楚站在一旁,不情不愿地伸手去抓,似乎隔着面具都能看到他那狰狞的神情。
“你是要给我做早饭?”
迟月倚在门框上,嘴角噙着笑意。
彦楚看见迟月,面上显出一丝窘迫。
“本尊不过是失误罢了,这根本就不是本尊真实的水平。”
“那你戴着面具干什么?怪好看的。”
彦楚一时无言,但红透的耳根依旧暴露了他内心的想法。
“本尊堂堂魔界至尊,若是脸上溅了油烟,日后还怎么见人?”
迟月走过去,揭下他的面罩。
“我今日要去平安寺,你···”
“我陪你去!”
彦楚说着,急忙放下手中的锅铲,又把半死不活的鱼扔进垃圾桶。
“你等等,本尊去换身衣服!”
迟月等在门口,把玩着手里的哨子。
“换好了,怎么样?”
声音从背后传来,迟月忙将哨子藏进衣袖,随即转过头去。
男子面如冠玉,黑色长袍在阳光的映照下折射出耀眼的辉光,仿佛一幅浓墨重彩的画卷。
“嗯···”迟月看得有些怔愣,目光不自觉地瞟向别处。
“挺好的,我们走吧。”
顷刻间,二人便来到了平安寺。说是个寺庙,看着却像是农家。一座小小的红房子立在低矮的山头,香客也是寥寥无几。然而风景倒是独好,不论是潺潺的流水,还是参天的古树,都给此处增添了些神秘的气氛。
“真是这里?”彦楚疑惑道。
“先去看看吧。”
说着,迟月提起裙摆走了进去,彦楚紧随其后。
佛殿里,巨大的金身佛像巍峨耸立,几个香客正跪坐着虔诚祷告。
“二位请跟我来吧,瞎婆婆就在里面。”
一位小僧朝着他们走来。
“瞎婆婆?你怎么知道我们是来找她的?”彦楚不解问道。
“瞎婆婆说了,今日有贵客要来,让我前来迎接。二位请吧。”
二人跟随着小僧来到殿后,眼前是一间客房模样的屋子,只是门沿上挂着颜色各异的彩绸,门的两侧各有一个铃铛,随着风声发出低沉的声响。
“进来吧。”
门内传来一声略显沙哑的声音。
迟月推开门,面前的老妇人头发花白,看着就是寻常模样。唯独两只眼睛空洞无神,泛着浑浊的白色。
“您就是瞎婆婆?”迟月走到她对面席地而坐。
“您怎么知道我们会来?是有人提前告诉您了吗?”
瞎婆婆轻轻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