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梧,这晚霞真好看,我从未见过如此好看的晚霞。”
“是啊,真好看。”
长生君的目光停留在她身上,可她却浑然不觉。
“我自小就领悟极快,从不逊于人。可唯独情之一事,却是怎么也无法领悟,好像一团毛线一般,怎么也梳理不开。果然是金无足赤,人无完人。”
“阿月,像你这般自夸的我还是第一次见。”
“清梧,你说我堂堂上古神族,天界战神,如今有家不能回,也查不出族人惨死的真相,甚至还为情所困,日日神伤。你说,我是不是很失败?”
迟月似乎没听到他在说什么,依旧自顾自地说着。
“你怎么会这样想?”长生君定定看着她。
“在我的心里,你是这世上最耀眼的人。”
“真的吗?”迟月站起身,拍拍他的肩膀。
“不管怎样,还是谢谢你了。我打算在这里住一段时间,你先回天界吧。”
长生君还要说些什么,却见迟月已经走下山去。
他仍旧坐着,望着天边的晚霞。霞光渐渐从山头落下,唯余无限寂寥。
翌日清晨,迟月从睡梦中醒来,迷迷糊糊间看见床边站着的人影,顿时吓得一激灵。
“清梧?你不是应该回天界了吗?怎么还在这里?”
“阿月,我打听到落英城有个神婆,算的极准。不管是大事小事,家事国事,皆能问卦。我们去找她看一下,说不定能算出子离族灭族之事呢?”
“呵,”迟月轻笑一声,“凡间占卜之术你也信?神仙找凡人算命,说出去也不怕天界诸仙笑掉大牙了。”
“哎呀,你就去看看嘛!好歹试一试,万一有用呢?”
长生君拉起她的手乞求道,
“我马上要回天界了,就当我最后再帮你一回,好不好?”
看着他这死皮赖脸的样子,迟月也不忍心拒绝。
这人向来玩心重,必然是不想轻易回天界的。
“那好吧,说好了,只是去看一看。”
此时人间四月,芳菲正好。迟月与长生君走在街上,街道两边都是摆摊卖花的小贩。
太阳毒辣,迟月额头上已经布着细密的汗珠。
“到底在哪儿啊?这落英城我住了十几年,从未听过有什么神婆。你不会诓我的吧!”
“就快到了,前面就是。”
顺着他手指的方向,迟月隐约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
“等等,”迟月拉住长生君,“我好像看到一个人。”
“什么人?”
“你就在这里等着,我去看看。”
迟月闭眼凝神,霎时间便换了一身装束。
墨色的头发用发冠高高束起,身上是一袭湖蓝色的长袍,腰间系着镶了金线的腰带,活脱脱一个俊俏公子哥。
长生君看她这样,“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笑什么?”迟月嗔道。
“都什么年代了,还玩女扮男装那一套呢?这是青楼,里头个个都是人精。你以为他们看不出来?”
“那怎麽办?”
“罢了,小爷我今日就带你见见世面。”
说着,他拉起迟月的衣袖向前走去。
“等等。”
没走两步,迟月突然停住脚步。
她抬起头,眼前这楼不正是翠仙楼吗?只是换了牌匾,带着股浓厚的脂粉气。
“哎呦两位···公子?”
老鸨上下打量着迟月,眼神里透出浓浓的嘲讽。
“这位妈妈,您真是好眼力。我家娘子自幼在乡下长大,我带她来见见世面。”
听见这骇人的言语,迟月转头瞪了他一眼。
“二位真是···别有一番情趣。请吧。”
老鸨阴阳怪气道。
彦楚进了天香阁,正好看到一个女伶从对面走来。
“站住,”彦楚叫住她,“你帮本公子办一件事。”
说罢,他将钱袋子抛到女伶怀中。
女伶打开钱袋,顿时两眼放光。
“公子要我做什么?”
“一会儿会有个女子过来找我,我会装作与你···”
彦楚不知如何开口,而女伶却了然一笑。
“公子定是想醋一醋那位姑娘吧。”
“但若我没说话,你也不要乱动。”
“好勒,您就放心吧,这种事儿我也不是第一次做了。”
到了这个地方,迟月心里不禁涌起一阵酸楚。
却是兰亭已矣,梓泽丘墟。
天香阁中人来人往,大腹便便的男子袒胸露怀穿梭其间,整个阁楼都充斥着酸臭味和酒气。
迟月被熏得快要吐出来,忙捂住鼻子。
“探到了吗?”长生君问道。
“探到了。”
迟月匆匆走上楼梯,长生君跟在后面。
到了二楼,迟月走到一间厢房前,里面传来熟悉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