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野轻声喃喃。其实就在黄阿郎说出秦某要他将救援队引诱到“乱石坡旁边的老林子”时，他就已经猜到了。

唯一没料到的是，借助地脉之力从而实现了远距离跨越的秦某能造成如此大的声势。满山洞的阴风，其间还夹杂的隐隐的哭嚎。原本燃烧的极旺的篝火被压了下来，在横竖搭成的柴火间闪烁着微弱的光芒。

“问你一个问题。”牧野忽然来了这么一句。

秦某愕然，下意识问了句，“什么？”

“最近几天，是不是又干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了？”牧野这一句刚出口，忽然想到了，“不对，伤天害理的事你一直在做。换个问题吧，你是不是已经开始用邪术杀生害命了？胆子还真大，不怕遭天打雷劈么。”

在蛮野，有一种说法叫做“劫数”。这是修行者或是大妖到一定阶段时必须要面对的，其来源可能是日常杀戮的累积。亦或是因其他原因而产生的“负能量”，到一定程度时爆发，从而产生有极大概率会是致命的后果。

其表现有很多种，其中概率最多且声势最多的是“雷劫”。也就是牧野所说的“天打雷劈”。

然而——

“你觉得我还会在乎这个吗？”秦某张开巨口，发出隆隆的声音。其实，他不是不在乎，而是没有选择。牧野消灭了他侵入芳芝体内的那股能量，不仅使他算计落空，而且还因此而元气大伤。

如同是一杯鸩酒，渴到要死时也只能咬着牙一饮而尽。

想到这里，秦某对牧野的恨意达到了顶点。血红的眼睛圆睁，紧盯着牧野，“我知道你在算计我，结果却是把自己给算计了。这一点，你应该是没想到吧。”

他这是志满得意，然而牧野的回复却出乎他的意料之外。

“那也未必。”

说出这四个字之后，牧野挥臂猛然一甩。原本软垂在地上的长鞭如灵蛇般飞窜而起，在半空中划出一道长长的弧线。

几乎是在同时，秦某发出得意的狂笑：“雕虫小技，你以为……”

话说一半就停住了，因为发现软鞭根本就不是冲着他过去的。牧野这一鞭，重重抽打在了燃着的火堆上。火星四溅，再提起来时那一段的软鞭也跟着燃烧起来。青色的火焰，带着一股刺鼻的气味。

软鞭是用异种独角巨蟒体内由头至尾的妖筋炼制的，不仅刀砍斧凿不断，更加不惧水火。之所以会如此剧烈的燃烧，是因为牧野在那一段涂抹上了制成的硫磺粉。

“硫为纯阳”，这是在《天工开物》中就有的记载。在蛮野的村子中，也有用硫磺做类似作用的。牧野在确定了对手时候就设想了几种应对的策略，相应的物品也有所准备。

现在，就用上了。

秦某感觉不对，但已经来不及了。牧野手一挥，燃着的长鞭如火蛇般席卷而来。他的目标，是如死了一般伏在地上的小黄皮子。此时，在这小黄皮子的身上，飘荡着一道黑色的烟柱，与上方的秦某那张大脸相连。

牧野的目的，就是要将这一道的联系斩断。就如同前几日他用手，将纠缠着芳芝的那张鬼脸摘下来一般。

就如同他预料的一样，燃着纯阳火焰的软鞭碰到秦某阴寒能量形成的烟柱，瞬间就将其破开。意外的打击，给秦某带来了极大的痛苦。鬼脸在半空飘荡，张开大口，发出可怕的嚎叫。

然而这还只是开始。趁着长鞭末端依然还有火，牧野对准鬼脸接连又来了几下。感觉，就好像烧着了的木条捅进肮脏的黑雪。每一下的痛击，都能撕扯下或多或少的一部分。只是没几下，软鞭上附着的火苗就熄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