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课后，坐在第一排的秦雪没忍住朝顾渊望去。

顾渊目光平静，嘴角微微带着笑，拿着试卷跟在周德海身后。

以前觉得没做作业是天大的事情，但现在想来，啥也不是。

办公室的其他老师看着顾渊三人进来，一个个波澜不惊，也都是办公室的熟面孔了。

周德海坐在自己位置上，拧开保温杯喝了一口浓茶，摆好班主任的架势。

“为什么没交作业？王兵你先说！”

王兵整个人看上去有些麻木，脸上没什么情绪，既不害怕也不羞愧，只是淡淡说了句：“我卷子忘家里了。”

这小子连理由都懒得想。

周德海当了快二十年班主任，这种理由听了没一千也有八百遍了。

他瞥了王兵一眼，冷哼道：“那你现在就回去拿！”

“老师，我家很远。”王兵应道。

“远？王兵！你每次都是这个借口！你家在哪儿难道我不知道？不就在东菜市场旁边！离学校也就三里路，一来一回花不了半个钟头。我现在让你去拿，你能拿回来？”

王兵低头，目光黯淡。

周德海叹气一声，恨铁不成钢地责问道：“王兵，你爸妈容易吗？每次我去东菜市场买菜，只要经过你家摊位，你爸妈都会塞给我一大袋新鲜菜。这都为了谁啊？你就是用这种学习态度回报你爸妈的！”

“你家里条件本来就不好，更要努力学习，不然以后怎么在社会立足？”

这句话刺痛了王兵的内心，他头更低了，眼中满是漠然。

做一天和尚撞一天钟，他对学习是完全不感兴趣，如果不是父母强制要求，他甚至打算直接辍学去打工。

每次王兵都是这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周德海也不再多说，转头看向下一个人。

“罗俊杰！你的卷子呢？也在家里？”

罗俊杰脸上笑嘻嘻的，眼珠子一转：“不在家里，我…我真写了，就是卷子找不着了！”

“写了，但丢了是吧？”

“嗯…对对对。”

罗俊杰讪笑着连连点头。

周德海脸色一沉。

作业丢了，人怎么没丢？都高三了还用这么幼稚的理由。

他冷哼一声：“罗俊杰，我知道你家里不缺钱，你爸在外面跑生意，你妈在家里做专门照顾你，我现在就给你妈打电话，问一下你在家里到底有没有做作业。”

说着就拿出了手机。

顾渊瞥了一眼，经典款式的诺基亚N78，老班还挺有钱的，看来罗俊杰他爹没少使劲。

一旁的罗俊杰顿时绷不住了，班主任可以看在钱的面子上不为难他，但老妈要是知道他不做作业，回去少不了一顿打。

连忙求情：“老师我错了，您别给我妈打电话，求您了！”

“哪儿错了？”

“我…我不该骗您，其实我没写。”

“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在骗我？不好好学习，以后家产迟早要被你败光。”周德海训斥道。语气明显没有之前严厉，毕竟罗俊杰他爸经常请自己吃饭，各种杂七杂八的礼物也送了不少。

下面就是最后一个。

班主任周德海看了眼顾渊，有些犹豫。

和王兵，罗俊杰不同，顾渊不是差等生，他的中考分数很高，但他没去重点中学。

别人不做作业、学习差是因为学习能力不行，但是眼前这个少年却是心理问题。刚进高中不久就开始打架，旷课，无视纪律，上周五居然在校门口当众表白，种种行径让身为班主任的周德海十分头疼。

周德海曾找到顾渊母亲了解情况，猜测是因为顾渊父亲之前对顾渊过于严厉，导致他产生了严重的叛逆心理。

总之这小子就是放荡不羁爱自由，不知给他惹了多少祸。

要不是顾渊他爹身份特殊，学校早把顾渊开除了，周德海也不好说什么重话。

他深吸了一口气，平静地询问道。

“顾渊，你怎么没交作业？以往都会写点儿，今天退步了哈。”

听到周德海的问话，顾渊后背立刻挺得笔直，看着班主任十分认真地说道。

“老师，因为我太想进步了！”

“你…啊？”

周德海一愣。

这什么意思？

对桌正在批改作业的物理老师放下红笔，举起茶杯，扭头饶有兴致地看向顾渊。

顾渊先发制人，也不等周德海询问，直接说道。

“老师，我问您！以我的成绩，我写的试卷除了多一个名字外，和白卷有啥区别？这样我学习能进步吗？”

嘶~还挺有自知之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