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予迟有些无奈地落座，低头扒饭，一言不发。他对面的赵明然倒是不嫌冷场，自顾自地说道：“你说说你小子啊，好不容易敞开点心扉，收获了宝贵的友情，怎么还自己要和人家断了呢？就因为猎杀者计划？”宋予迟显然不太高兴了，脸色沉重下来，但手上的动作不自觉加快了不少。

等差不多了，他猛地将筷子拍在桌子上，打断了喋喋不休的赵明然。两人之间的气氛冷场了许久，他才说道：“我有我的想法，我知道这段友情很宝贵，但是我更想要的是平静的生活，我不想再看到杀戮，不想。”说罢，他起身离开，只留下无言的赵明然与收拾卫生的机器人大眼瞪小眼。

这一日的宋予迟入睡极早，缺席了许久的梦境如约来到了他身边。

血，是无数喷涌而出的鲜血。梦中的触感是那么地真实，他似乎能感受到脸上的温热，耳边回荡的哀嚎再一次让他从梦中惊醒。

室内一片黑暗，他茫然无措地坐在床上，以手覆面。耳边似乎又恢复了宁静，无数的哀嚎被“怦怦”的心跳声取代。

他知道，这又是一个难捱的夜晚了。他有多久没再做过这个噩梦了？大概从知道贺亦舒会成为自己的搭档开始，他便能在夜晚安然入眠了。

宋予迟一直觉得自己是个罪孽深重的人，他有着极重的洁癖，精神状态也常令心理医生担忧——他常常会出现幻觉，他看到自己的双手沾满鲜血。在那时候，他会脸色煞白，疯狂地洗手，一直到发病的状态过去。

宋予迟拍了拍脸，强行让自己打起精神来。他没有再躺回床上，起身来到桌前，打开笔电，在悬浮的键盘上打下了今夜的所思所想，一如过往数百年一般留下了自己在这个世界上存在的痕迹。

等到他敲下最后一个字符，天边也吐破了一抹鱼肚白。他缓缓松了口气，眼下的黑眼圈深重，但是他真的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轻松。

他长出一口气，心中雀然，抽出一旁的抽屉，取出提神的药剂，注射进静脉。随着药剂的缓缓推入，他脸上疲惫的神情也随之一扫而光——在过去的许多个日夜里，他都是这么做的。

他将针管丢入废料桶，缓缓起身，走到阳台前——此时天光已经大亮，他的心境也已然大亮。宋予迟明白，新的生活又要开始了。这次，或许就是他真正的归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