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崇康与万山虎押着胡全,以防这厮半路发狂,毕竟是八品武夫,虽说手脚被废,万一还藏着什么同归于尽的手段也未为可知。
苗英提起嘟嘟嚷嚷不知在说些什么的犯妇梅氏,元成与朱安泰用油腊布将绿芜的尸身包好、抬起,其余捕快则麻利地用绳索捆住渠工们,并串成一排,一行人浩浩荡荡行出小院。
百里尘霜赶忙拦道:“大人,您也说教坊司的一草一木皆属礼部,若将灵犀阁抄了,奉銮那边...”
“这个就不劳我们操心了,大人既然能从管奉銮处,拿到梅氏的伶人要录,自是事先知会过的。”
曲凌波冲百里尘霜轻递了个眼色,示意她不必多言,尔后拱手一礼道:“世子爷,小齐大人,教坊司已经打开大门,此时定有不少宾客在内,如此大张旗鼓,恐会走漏了风声。”
炎景初觉得这话有几分道理,主犯还未落网,若消息传出去,被称作秦六爷的江堂口堂主,搞不好就逃了。
齐逸颇为赞赏地看了曲凌波一眼,轻点了一下头,尔后压低声道:“世子爷,可有兴趣打个赌?”
炎景初立马两眼一亮,兴致盎然地点头道:“快说快说。”
“在下赌那秦堂主,很快便会到南城衙门投案。”
炎景初错愕地挑了挑眉,像看傻子似地盯着齐逸:“这事儿可开不得玩笑,别忘了,梁巡抚给你的时间是三旬。虽说仅过去几日,但那厮手里有船,若走水路遁逃,江河辽阔,你又不是鱼,到时候上哪抓人去?”
‘巧了,我不是鱼,但我认识一条美人鱼’齐逸心底暗忖,当然,他也就这么想想,不可能真让南海鲛部的兑妹妹,游到偃州来帮他抓逃犯。
“就说赌不赌吧。”
炎景初哼了一声:“赌就赌,本世子还怕了你不成。”
“在下若赢了,有件事需请世子帮忙。”
“莫说一件事,十件都好说,想要什么尽管开口。”炎景初志在必得道:“本世子赢了,你小子今后无论查什么案,都得知会本世子。”
齐逸感动了,这世子爷能处,有事他赶着上。
“有劳曲姐姐,有劳各位娘子,将梅娘、胡全被捕一事散播出去,说的越详细越好。另外,就说本官有证据河渠署督造许仕文之死并非意外,而是被人杀害。还有吴钦,也是被人掳走。”
“多谢!”
齐逸对众花魁拱手一礼,最后深深地看了苏锦儿一眼。
女孩眼中噙泪、盈身一拜,用口形无声地向这位为姐姐沉冤昭雪的少年大人道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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酉时七刻,负责抄家的衙役们推着满满两大车物什,回到南城衙门。
城衙的规格与县衙差不多,比不上府衙那般气派,但也配置齐全。
大门口右边摆着衙鼓,进门正中是条长长的甬道,左侧是监牢,旁边两间矮屋,其中一间是临时停尸处,仵作便是在此验尸。
不过,前令官郑迎松是个只管收受好处,正事不干的主。因而,停尸处从来没正儿八经停过尸,发生命案直接将尸体运去义庄,他才不会旁观恐怖的验尸过程。
进门右侧是快、壮、皂三班,过仪门便是一堂,左为承发司右为架阁,以及吏、户、礼三部房,还有一幢三连矮房,那是吏舍也就是吏员的宿舍。
一堂后头便是二堂,这里才是审案的正堂,配刑名房与主簿房。
再往后就是三堂,左侧设税库、案牍库,右侧是一个独立内院,令官私人住所。其内有厨房、书房、卧房,会客厅与客卧、小花园等一应俱全。
齐逸住在义庄,于是,内院就空置了,正好用来摆放从灵犀阁抄家抄回来的东西。
二堂灯火通明,齐逸代令官之权,自然坐于堂上,世子炎景初则坐在左侧。
留在衙门里的几名皂隶,抄着水火棍,打得胡全皮开肉绽、惨叫连连。
饶是如此,这汉子依旧不松口,坚称人是他杀的,尸是他运的,所有一切都是他做的,与旁人无关。
“啧啧,还挺硬气。”炎景初揶揄道,目光不时瞟向摆在角落里的滴漏。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夜色愈来愈重。
胡全被打晕过去,又被冷水泼醒,如此往复了三个循环。
就在炎景初琢磨着这货怕是要被活活打死之时,去义冢的那批衙役匆匆赶回。
月倚梦的尸体,找到了。
与此同时,一道魁梧的身影,跨过南城衙门高高的门槛,快步走过甬道,迈入堂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