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忧一眼就看见了那个人。
还是黑色连帽衫,黑衣黑裤,背身对着她,似乎又清瘦了些。感觉却始终没变。
张起灵?
她想开口叫他,张了几次嘴却没发出声音,那青年回身,对上她的眼睛。
她其实没想过,在这里再遇到他。
她似乎并没做好准备。
他还是没变,仿若长白山雪一般的清冷气质,碎发斜斜遮住眼睫,一双眼平静无波,看见她之后似乎也没什么变化,吴忧沉默的垂了垂眼,躲开他的视线,一旁的黑眼镜似乎看出来了什么,道:“先出去吧,这里并不安全。”
阿宁开着车在外头接应,一行人迅速的上了车。
吴邪似乎有很多问题,他一直在问张起灵,“小哥,你为什么在这里?”
张起灵不语,目光却牢牢的盯在窗边的吴忧身上。
吴忧察觉到,却不想理会,总是这样,突然的消失,突然的出现,没有人能在他生命里留下一席之地,她早就知道这个事实的,可是却没办法不难过。
就像今天。
张起灵的目光仍然在她身上停留,却只能望着她倔强的侧脸。
他的黑眸似乎泛起一层忧伤,缓缓垂了垂头,前排的阿宁轻笑道:“张先生是我们的行动顾问,我们老板花重金请来的。”
张起灵没什么神色变化,吴邪却很激动:“小哥,你帮裘德考做事?黑爷你也是?”
阿宁道:“他们两位都是明码标价的,只要有钱,请得动就行了。”
黑瞎子哈哈道:“对啊小三爷,我们啊,有很多生意要接的。不过徒弟哎,听师父的话,到了营地,你就回去吧。”
吴邪立马道:“没错!忧忧,你赶紧回杭州,剩下的事情,你不许插手!”
“哥!”吴忧侧头看他,又对上张起灵的目光,一股子委屈忽然从心底涌出来,眼眶有些酸酸的,却不好意思在这么多人面前落泪,张起灵似乎察觉到了一样,眉毛微微蹙起,眼底是不解的神色。
吴邪忙道:“忧忧,你…你别难过啊。”
黑眼镜挑了挑眉,扶了扶眼睛,“我说哑巴,你能不能哄哄我宝贝小徒弟?”
张起灵定定的瞧着吴忧,她本就是娇娇嫩嫩的小姑娘,如今眼眶周围红了一圈,眼泪含在里头,更显的楚楚可怜惹人怜爱,张起灵犹豫了一下,道:“别难过。”
吴忧本就因为他生着气,闻言更是难过,狠狠瞪他一眼,眼泪也顺着落下,吴邪心疼的就要找手帕为她擦泪,“忧忧,忧忧你别哭啊!”
张起灵眼底涌起异样的色彩,几乎是下一秒,本能一般,他伸手,用大拇指为她拭去眼下挂着的泪水,他并没有说话,只是安静的做着这个动作,他的手指算不上细腻,而她皮肤娇软,有种异样的感觉,却不让人排斥。
张起灵安静的擦去她的泪水,道:“别哭了。”
吴忧的泪却流的更加汹涌,她含泪哽咽道:“都怪你,大骗子。”
吴邪似乎想插嘴,一旁的黑瞎子忙按住他,道:“别插嘴了,小徒弟和哑巴有话说。”
张起灵不语,只是重复着为她拭泪的动作,吴忧的眼泪却似乎越来越多,良久后,小姑娘才一抽一抽的道:“哭累了,我想睡会。”
说罢便靠在窗边,闭眼休息了。
黑眼镜饶有趣味道:“没成想这么大了,徒弟还是这么爱哭。”
吴邪心疼道:“忧忧从小到大,可都是吴家的宝贝,要是让二叔知道今日哭的这么伤心,我得被打好几顿。”
车子行驶的并不平稳,靠在玻璃上的吴忧也并不十分舒适,头经常撞到玻璃,疼的龇牙咧嘴,睡梦中也会皱眉。
张起灵看了一会,便轻轻的伸出手,放在吴忧脑后,迟疑了一会,他才动手,把吴忧的脑袋轻轻的拨了过来,让她靠在他肩膀上。少女的体香若隐若现,张起灵淡淡的垂头,看她光洁的额头与安详的睡颜,手轻轻绕到身后环住她的身子,免得她因为车的晃动身体晃起来不舒服。
黑瞎子感叹:“哑巴怎么突然上道了?”
吴邪在旁边却很生气:“小哥,你太过分了,你知不知道,忧忧这段时间多不好过?”
张起灵看他,眼底似乎是不解,吴邪无奈,“那时候,你怎么能什么都不说,就进青铜门了?一句话都不说的把我们丢下,我们还是不是朋友了?”
张起灵眼底颤动了一下,想起很久之前,小姑娘站在他对面,笑眼盈盈,“那说好了,以后不能再突然消失了,不管去哪里,都要告诉我,不能随随便便就离开。”
那时候的他是怎么回答的来着?
好像是轻轻的点了点头,然后伸出小拇指勾上她的小拇指,对上她的笑颜。
是他的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