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初，卢达从五中拿到了大学录取通知书。他推着自行车走出高中的校门，向北边的一片民房走去。天气很热，民房之间的小巷子里一点风都没有，也见不到几个人，安静的只有时不时传来的知了叫声。走到那栋破旧的院子外边时，已是满头大汗。他扶着自行车站在院门门口，看到红色的铁门在关着，犹豫了一会儿，还是上前轻轻推了一下铁门，但没有推开。卢达有些失望地站在那里，停了几分钟，刚准备走，忽然听到有人叫了他一声。

他心头一紧，抬头看了一下，一个穿着黑白条纹短袖的女生，正端着一个洗衣盆站在二楼的房檐下。卢达对着她笑了笑，抹了下脸上的汗水。何碧放下洗衣盆，从楼梯上走下来，打开院子的门，看到卢达后，弯着眉毛笑了笑，问：“你是来找我的吗？”

卢达点了点头，说想送她一样东西。何碧一脸疑惑，问他是什么东西。卢达没有吭声。何碧看到卢达一脸的汗水，要他先进屋吹会儿电扇，说站在太阳下面太热了。卢达仍是一动不动，说：“你要有时间的话，能跟我去河边转一转吗？”

何碧微微蹙了下眉头，继而笑了笑说：“好啊，稍等我下。”

她转身跑回到楼上，从屋里拿了两瓶矿泉水和一包纸巾，然后把楼上的门关上，出了院门回到卢达身边，让他把自行车放进院子里。卢达“哦”了一声，推着自行车进到院子，放好后，何碧递了一包纸巾给他。

“给我这个干嘛？”卢达接过纸巾，一时觉得有些恍惚。

“擦汗啊。”

卢达撕开纸巾，拿出一张擦了擦脸上的汗。何碧又递了一瓶水给卢达，然后把铁门关上，和卢达一起朝河边走去。她家的房子距白河只有几百米远，两人走到河边前一直没有说话。河边郁郁葱葱地种了很多花草树木，一阵凉风从河面上吹过来，几棵柳树上的柳条在阳光下忽明忽暗地摆动。何碧扭头看了一眼卢达，说：“这风好凉快…，你要送我什么东西？”

卢达把背上的书包拽到身前，从里面拿出两个葫芦，递给了何碧。何碧看到一大一小两个葫芦结在一根藤上，长得都很端正，淡黄色的皮细腻而光滑。何碧把手中的矿泉水夹在胳膊下，接过葫芦，捧在手里，眉开眼笑地说：“哇，好漂亮的葫芦，两个还能长在一块儿！”

“这叫并蒂葫芦。”

“从哪弄来的？”

“我自己种的。”

何碧看了一眼卢达，说了声“谢谢”，然后说自己很喜欢。卢达笑了，心头一下子轻松了很多。他把书包往身后放的时候，一本书突然掉了出来。何碧看到后，问他是什么书。卢达说是苏联作家帕斯捷尔纳克的《日瓦戈医生》，何碧说自己好像听过说，还获得了诺贝尔文学奖什么的，然后问他书里写的什么故事。

卢达说主要是讲苏联革命时期一个叫安德烈耶维奇的知识分子，也就是主人公日瓦戈医生，一生所经历的事情，小说很抒情，既写实又充满了浪漫主义，有些章节他看了好几遍。

“能借我看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