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命运风霜
每个人都把我视为毒蛇猛兽,唯恐避之不及。我一个人孤独了提前离开了学校,室友把我没有带走的东西带着手套和口罩扫荡般全部丢掉,甚至不想留下任何历史的痕迹。
这也不能怪他们,学校全面科普预防艾滋病的知识,因为我的缘故她们也是被歧视者。其他同学都远离她们,因为曾经她们都离我太近。
我又一次崩溃了,不单单是将要走到生命的尽头,而是带着万人唾哕的耻辱离开这个世界。我的确心有不甘,尽管不再迷信自己将是有所作为的大人物,但也不能接受这种命运的结局。
我是如何感染的艾滋病?我怎么就不是处女了,我从来没有接触过任何男人。难道是我自慰的恶习改变了我的生理,造成了对身体的严重损害?坐在火车的一路上我在昏昏沉沉中想入非非,在生不如死的痛苦中寻求解脱。
把头放入火车滚滚的钢铁车轮中并不难,难的是勇气与决心。我不知道回家该怎样和亲人交代,更不知道如何才能解释清楚,更害怕把病毒传染给家人。生存与毁灭这两个可怕的幽灵围绕这我,每一个角色都是邪恶的,或者说都是正义的。人在万般无奈的往往最终还是依靠本能,靠着那种原始的求生欲望我回到了家中,并厚着脸皮把自己的滔天耻辱有生以来第一次唯唯诺诺的和家人说了。
大哥宋建仁用刀子一样的目光审视着我,我回应的目光虽然缺乏锐利,但足够坚定。他的表情由严肃变得平和,慢慢的收起眼中逼人的锐意,一种亲情的偏爱与柔和瞬间让我潸然泪下,就像一个极端委屈的孩子终于得到了理解。
经过临江市医院多次全面检查,确定我的艾滋病毒为阴性。所有的症状都是营养不良和重感冒造成的,无需住院治疗,在家调理一段时间就好了。
家人尤其是大哥很巧妙的表露出对我不信任的歉意,同时也提出了一些值得怀疑的问题。回到家里的钱是哪里来的,那不是一个学生能够赚得的数目。我把资金来源都告诉了家人,他们久久的沉默,没有一个人想说点什么。其实,我们都不清楚还能说什么。
春节到了,三大利好消息。母亲的病巩固住了,日渐好转;我的乌龙艾滋也解除了;五哥宋建信由于多种原因提前释放。没有对联,没有鞭炮,没有真正的欢声笑语。
一个家庭带着劫后余生的侥幸和无法愈合的伤痛去迎接普天同庆的喜悦,那种复杂的心情无以言表。大家彼此鼓励,相互关怀,总想让家人都高兴起来。但每逢佳节倍思亲,自己的心里都在滴着血。那种强作欢颜的大度不是豁达,而是一种集体主义的自欺欺人。我们内心都清楚这种虚伪和欺骗,只是没有人想说破。人格的角色就是这样,都觉得自己是最重要的,都觉得虚伪是最可靠的,久而久之对显而易见的谎言便成了大家的共识,最终我们都找到了虚伪与谎言中的幸福。
主角带着笑容的愤然立场,一定会让剧组的人感到突兀,我能想象出我的突然离去会给他们带来怎样的茫然,可这一切与我无关,因为我没有歇斯底里的发狂足以体现个人素养。但所有的愤怒都化为一种坚定的力量,用双腿发泄出来,因此我足下生风,脚步坚定,铿锵有力,仿佛一心想把地球蹂躏到求饶为止。一个人疯狂的时候,什么都敢想,甚至让上帝都惊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