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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西子正要呵斥,只听张果道:“让他说下去。”
吕洞宾朝张果露出笑意,点点头,继续道:“你们说他杀了人,请问他杀了谁?那个人死没死?”
公西子那暴脾气忍不住了,“西市匠作坊的谭木匠,我们赶过去的时候,他正趴在谭木匠身上吸血,谭木匠的脖子破了一个洞,血不停的流。”他冷笑,指着彭侯糊了血的脸道:“如果他不是杀人吸血,我倒要问问你,他为什么要那样做?”
吕洞宾转向彭侯,盯着他仓皇的双眼,“你吸了谭木匠的血吗?”
彭侯琥珀色的眼睛一片哀伤,然后,点了点头。
公西子“哈”地一声,长臂一伸就要抓人。“他自己都承认了,让开,别以为你是普通人,老子就不能办你!”
吕洞宾稳稳架住公西子的胳膊,公西子暗自吃了一惊,他感受到一股难以言述的力量,自吕洞宾手臂处传递出来,为此,公西子又暗自用了力道,可就在这个时候,吕洞宾忽然放了手,那股难以言述的力量也倏然消失。
只听吕洞宾继续问彭侯道:“你吸了谭木匠的血,但却不是杀人,反而是为了救他的命,是不是这样?”
这一次,彭侯很快点头。
张果道:“你这么说的凭据是什么?”
吕洞宾不慌不忙的扯过彭侯的左臂,将他青色的衣袖拉开。“这就是凭据。”
在彭侯的左臂手腕处,一道深深地刀痕,伤口处没有结痂,显然是刚刚划开不久的。伤口划的很深,是足以见骨的深度,只是奇怪,肌肤之下并没有鲜红的血液,反而是一团深褐里星星点点的荧光。
吕洞宾又扯过自己的衣袖,在他素纱的长袖上,沾染了一片褐色的液体,那颜色很像是燊哥的琥珀光,流着一层暗暗地金色,像亿万年以前埋入地壳深处的凝固的树脂。
张果上前,想要查看彭侯的手腕,彭侯戒备的缩在吕洞宾身后,吕洞宾安抚地拍了拍他,示意他将手腕给张果看。
“你是”张果看罢,微微有些惊讶,上下打量彭侯。
吕洞宾见他显然已经明白,颔首:“不错。”
“千载木中有其精,名为彭侯,乃上有山林,下有川泉,地理之间所生木精。”张果放开彭侯,“你是木精彭侯?”
彭侯似乎非常的怕生,但又明显十分信任吕洞宾,被张果道破真身,顿时局促不安起来。
他有这样的反应,实在是因为千载木里的木精,乃是世间至宝,与太岁肉一样,是许多凡人梦寐以求之物。相传,木精成了形后,模样长的像无尾的黑狗,可以烹而食之,从此百病去除,百毒不侵,还可延年益寿。而眼前这个千载木的木精,都已经是个青年的模样了,可以想见,这是世间怎样的罕有。
千载木的木灵,以三千岁起,能在这个世间长到三千年以上的树木本就罕有。三千年前,不周山已经坍塌,不周山还在的时候,倒是能够见到千载木,但就算是三千年起的千载木,百株之内也仅仅只会出现几个木精罢了。
不知道从何时开始,关于木精的事情在人世间流传开来,许多的隐士、术士、帝王权贵们,抱着各种各样的目的,涉足于原始森林,仅存不多的原始大树遭到破坏,但是数千年来,还没有木精现世的传闻出来。
张果和公西子都忍不住细细打量彭侯,谁能想到这不过面容清秀一些的年轻人,竟会是木精呢。此刻他恢复正常,即便脸上还糊着血,却不见了方才的异样,白净的皮肤上,一双温润的大眼,琥珀一样。
“谭木匠服食了砒霜。”吕洞宾在彭侯青色的衣襟处蹭了蹭,指尖上一些白色的结晶状粉末。
张果也蹭了蹭,同样沾上白色粉末,他将粉末送到自己嘴中尝了起来。
“不可!”吕洞宾急声阻止,却还是晚了,白色的砒霜粉末已经被张果吃进了嘴中。
吕洞宾骇笑:“你尽可以不信我说的,但没必要拿自己的生命开玩笑!即便我撒谎,谭木匠还在,若是不信,大可去察验,何必如此?”
彭侯也露出关切的神情,注视着张果。
吕洞宾让开门,请张果进来,他扭头朝燊哥喊:“燊哥”
回廊下不见燊哥的人影,再看自己小屋的门,关得紧紧地。
就在张果和公西子刚刚出现的那一刻,燊哥一眼瞧见两人那一身青翳色的制服,就早早地躲了起来。
吕洞宾狠狠瞪了一眼没有关紧的窗子,不用看都知道,此刻那个家伙正缩在窗子里面贼头贼脑地看着他们。
“快漱漱口。”吕洞宾递给张果一盏琥珀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