伦秀平紧咬牙关,腾身跃起,抹一把脸上血迹,提长剑冷光霍霍,连环四招杀着阴冷歹毒!
旧毡帽蓦地闪身避开锋芒,施展起{山水剑法}劈刺有间,如天际浮云般舒卷自如,打得一个伦秀平狼狈不堪。
徐顶峰站在一旁,只看得热血激荡万分钦服:同样的一套山水剑法,自己施展出来平平无奇,龙少主施展起来虽然比自己强多了,也不过是那种跌宕起伏的中上水平而已。
现在旧毡帽手中施展的山水剑法,却是星炫耀目的狂飙卷舞,功劲催急剑势交错激荡,风声虎虎凛凛杀气荡雪蔽天!
徐顶峰聚精会神凝目细瞧,将其中奇深精妙的诸多变化,暗暗地默记心中。
斗到分际,忽听得‘锵’的一声响,伦秀平长剑被格飞半空中,又一次被旧毡帽猛飞起一脚,踢倒在地。
旧毡帽笑嘻嘻蹲在他身前,一脸鄙视道:“才过了二十余招,离你说的三五百招差得甚远!再起身打过?”
伦秀平脸色惨白,黯然摇头,赖在地上根本不敢起来。
旧毡帽将手中剑抛给徐顶峰,双手叉腰高声喝问道:“老实交代:你这个贼眉鼠眼的狗贼,为什么一个人冒雪偷偷跑到蜀山来?”
伦秀平‘哇’的一声,口里喷出来一口鲜血:“只因为在十多年前,刀王酒无涯登门挑了衡山派,所以听到死讯后,才跑过来登门拜山······”
‘嘭’的一声响,旧毡帽就是迅猛无极的一拳,立时打落了伦秀平数颗牙齿:“都说了让你说实话,怎么就这么淘气呢?难道,天天在欺骗别人麻醉自己的谎言里沉浸久了,已然忘记现实生活中,什么才是真正的大实话了么?”
伦秀平满嘴流血扑倒地上,嘶声哭泣道:“听说酒无涯已经身坠万丈悬崖,就想到鹊巢汇七位小娇娘,个个如花似玉貌如天仙;更听说紫云洞金银遍地珠宝如山,所以才跑过来想捡个便宜。”
旧毡帽仰天打一个哈哈:“急赶了几千里路,就为了紫云洞的财宝?还有鹊巢汇的俊俏小娘子?如果你说得这些好事真实存在,又怎么会轮得到武功如此差劲的你?你可曾想过,现下这个没有刀王存在的蜀山,就是一个万劫不复的赴死绝地?
“现下再问你:你究竟有什么样的本事,竟敢在潜龙伏虎的武林中,恬不知耻地称自己是【啸天虎】?”
伦秀平趴在地上连连叩头:“十多年前的一个夜晚,我和一群朋友们喝多了,就胡乱拿来啸天虎这样的一个名号,为自己行走江湖时用来壮胆,根本当不得真!还请大侠高抬贵手,饶了小人一条性命。”
旧毡帽轻轻摇了摇头:“怪不得江湖中传言,越是稀松平常的草包怂蛋,为自己叫的绰号越是震天响亮,原来都是为了给自己壮胆来着.”
他身影飘闪腾身抢上,双足飞踢凌厉迅猛!双手抱头的伦秀平,好似一个闭缩紧凑的肉球一般,凄厉惨嚎声中滴溜溜四下里不停滚动。
旧毡帽的凶狠脚踢,停止了好一会儿,雪地上的伦秀平才停止了滚动。
旧毡帽快步追上,伸手掰开他双手,神色古怪地问道:“上一次酒无涯踏破衡山时,传闻说衡山派的耆宿高手,全部身死无一幸免。武功如此低浅的你,却为何能够逃得活命?”
伦秀平哀哀哭泣道:“那一夜小人吃坏了肚皮,三更时分正躲在半山腰茅厕中拉稀;忽听到外面一片喊杀声,打斗得非常激烈。
“小人当时心知大事不妙,万般凶险中急中生智,趁着伸手不见五指的夜色,在神不知鬼不觉中,双手抱头从后山滚落下山,这才侥幸逃得一条性命。”
旧毡帽点点头:“现在你还有什么打算?是跳入万丈崖谷,去找那个刀王酒无涯寻仇?还是站起身来,再与咱们兄弟大战一场,分出个胜负高下?”
伦秀平一脸泪水,非常着急地连连摆手,推脱道:“万万不敢了······小人只想就此下山,还请两位大侠高抬贵手······放过小人的这一次冒犯······!”
旧毡帽眼中忽飘过一股瘆人凶光,冷冷一笑:“想来就来,想走就走?你真的觉得这蜀山紫云洞,就是你家随意来往的后花园?
“醒醒吧,卑劣的恶贼:在这个尔虞我诈的血腥江湖中,有些地方你既然来了,就得付出一些残酷的代价;有些人你既然得罪了,就得承受因此带来的未知祸端!
“现在你已经是网中鱼砧板肉,除了乖乖听从咱们兄弟厚薄随意的发落,你没有任何选择的权力!”
旧毡帽双拳暴飞快如闪电,只是短短片刻间,号称衡山虎啸天的伦秀平,已在撞星拳的猛力击打下,彻底变成一摊骨碎筋断的肉泥。
旧毡帽哈哈哈的一连声畅笑,身子折飞半空中,猛地一脚威势惊人,将伦秀平的尸身,踢飞进寒雪弥漫的崖谷。
徐顶峰眉头紧蹙,冷声道:“如若日后天天都有这样的莽撞人闯山,咱们两个疲于应付,哪里有空暇专心练功?”
旧毡帽冷哼一声:“不是每个人都有胆量来闯蜀山;也不是每个人都喜欢引火烧身。毕竟,鬼谷门掌教诸葛深算的封山令,现在已经传遍了整个江湖!”
徐顶峰闻言,猛然吃了一惊:“鬼谷门还有封山令?”
旧毡帽指着苍松下的马车道:“那是与你们七侠居【追星逐月车】齐名的【天马行空车】,同为当世着名的巧匠大师居齿制造!武林中但凡有点脑子的人物,哪一个不晓得【天马行空车】的停靠之处,就如同诸葛掌教亲身驾临?”
徐顶峰二目中寒意飘闪:“不计后果冒犯诸葛掌教,就是有意向鬼谷门的至高权威发起挑战?下场就会如昔年的南荒傲龙连沧浪一般的惨不忍睹?”
旧毡帽双拳紧攥,脸上显露出一种万分敬仰的圣洁光辉:“这就是咱们一路上遭受无数风险,这辆毫不起眼的马车,却能够安然行驶数万里,依然完好无损的最大原因。”
徐顶峰嘴角微微弯起:“旧毡帽哥哥一身功夫出神入化,为何从不见你出手阻敌呢?”
旧毡帽神色一怔,意气甚是萧然:“峰弟,你可听说过世上有一种冰凌心么?”
徐顶峰万分不解,轻轻摇摇头。
旧毡帽拉着他走进营帐:“所谓冰凌心,就是指有些人表面孤傲睥睨万众,其实心脏如冰凌一样遇热即化,脆弱不堪!他们在人前勇悍绝伦,其实内心里缺乏自信。
“龙少主就是这样多疑善变的人,容不下比自己更强的伙伴!为了避免他的冰凌心受到刺激,让老道仙苦心经营多年的复仇大计能够顺利实施,学艺比他聪慧、剑法比他高强的我这个旧毡帽,就必须装扮成一副学艺不精的厨子模样。”
他无奈苦笑,为徐顶峰斟上一杯酒:“老道仙耗费无数智谋心血,就是要让蜀山刀王酒无涯,彻底从武林中永远消失!
“一山尚且容不下二虎,现下的江湖中,只能存在一个万众敬仰的武林至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