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两颗黄桃留下,放在紧闭的门口旁边。
抓着另外两颗黄桃,头也不回的迅速离开。
“还是嘴馋啊!”劳黔心中惴惴不安,脚下速度飞快,差不多带小跑。
一口气回到大路上,看到排出老远的车辆,还有路上站满透气的人,才放下心来。
司机蹲在车旁玩手机,见到他回来,问道:“去哪了……咦,在哪弄的桃子。”
“就那边,大概走十几分钟。树上还有。”劳黔用下巴朝后一挑,示意道。
“自己摘的啊,看起来好像不丑的样子。”司机站了起来。
往道路前方眺望:“要不我也去摘两个。”
这时,后座门打开,那老奶奶探出头,问道:“这桃子哪来的?”
“那边树上摘的。”劳黔道。
老奶奶眼睛一亮:“树上还有啊?”
劳黔点头:“还有的。”
老奶奶看向司机:“路上现在不得走吧,我们也去摘啊?”
“估计不得走。”司机再次向路前头张望,“那去看看。”
他问劳黔:“你还去不去了?”
劳黔愣了一下:“去!”
说着,他打开车门,青年人正坐在后排打游戏。
从包里拿出一小盒樱花酥,是溪城买的特产,入口即化,又香又甜,只是并不合他的胃口。
当然溪城的水蜜桃也十分有名,只是,在当地买还不如网购便宜。
如果再次遇到那灰衣老奶奶,把这盒樱花酥给她,相信老年人应该会喜欢。
毕竟,这次去溪城,特意带了三盒回来。上次听外婆说,定居溪城的远房表舅带了一盒,吃过心心念念还想吃。
“你拿这个干什么?”后座老奶奶问。
劳黔道:“那桃树是个老奶奶家的,给带个意思一下。”
他向来不喜欢欠人情,就是那老奶奶看起来似乎怪怪的,可应该……是活人吧!
“哦!”她应了一声,没有多说什么。
反而司机笑道:“这有必要么,樱花酥一盒五六十呢吧!”
“那老奶奶看着条件也一般,给老年人尝尝吧,几十块钱也无所谓。”
“哈哈!”司机淡笑几声:“还你大方。”
“这雨看样子要不下了。”老奶奶抬头看天。
雨越来越小,如绒如絮,天地间,弥漫着一片灰白色水雾。
本就昏暗的天色,此刻能见度愈发降低。
忽然,远方水雾里浮现一道佝偻的人影。
在路上缓缓移动着,迎面过来。
劳黔看着像刚才那灰衣老奶奶。
揣测道:莫不是刚才自己吓自己,好像她并没有说就住在那间屋子里。
也是,看着异常腐朽的屋舍,怎么能有人住呢?
或许就是住在别处,心血来潮回老房子看看。
毕竟年纪大的嘛,下雨天出门溜达,不算什么稀奇。
……
很快,劳黔就看清,果然是那灰衣老奶奶。
可别看她年迈,走在路边的杂草上,步伐不大,却坚定且有力,异常稳健。
劳黔道:“就她。”
“这老年人岁数应当不小了。”司机望着灰衣老奶奶说。
老奶奶颔首:“嗯,起码九十出头。”
劳黔迎上前:“这下雨天,要去哪啊,外面地滑,没事还是回家待着好。”
“去找孙子。”灰衣老奶奶苍老的声音带着一丝急促。
“啊?”劳黔诧异,“他哪去了?”
“家里还有人呢,怎么叫你这年纪大的出门找。”
“是啊,也太不像话了。”
灰衣老奶奶沉寂似玻璃珠的眼睛里,涌现微不可查的焦急:“诶~~买包烟,回来一抽,说是假的,拎着砍刀就去店里找人家,这叫什么事啊!”
“日!这小……你家里还有人呢?”司机脑门深皱,急声问道。
小伙子不听话,你一半截身子都入土的老奶奶去能拦得住啊,可别弄出个好歹来。
“唉!”灰衣老奶奶抿了抿嘴,才道:“都在北边矿上打工,全出事了,就剩这一小伙。”
劳黔几人一时语塞,莫名的情绪涌上。
“那你家里就剩你跟孙子了啊?”同乘的老奶奶询问。
却被司机直接打断:“现在没空去问那些,你知道你孙子去哪了吗?”
“这不在找……”灰衣老奶奶道。
“报管治署?”劳黔提议。
“别!”司机制止,“管治署插手肯定把他抓起来,现在这社会,拿砍刀出门,起码关上一年半载的,那她老人家怎么办。”
“说到这个,矿上出世应该会赔不少钱吧!”劳黔道。
“买到假烟都能去砍人的人,十有八九不学好,我年轻时候,在赌场上,输掉没有一千万也有七八百万。”司机道。
灰衣老奶奶应道:“嗯!全都赌掉了。”
“啧,那怎么办?”讲真,劳黔不想插手这事情。
萍水相逢,毫无必要。
司机没有回答,问灰衣老奶奶:“你家在哪啊,请邻居帮找找。”
“找不到邻居。”灰衣老奶奶说。
“这……”劳黔不知道说什么好。
同乘的老奶奶说:“我看还是报管治署好。”
“诶,你们不懂!”司机皱眉,“管治署抓人在行,说不定等会他自己就回来了。”
顿了一下,说:“我看这事就算了,去摘点桃子,回车上。”
劳黔突然反应过来,这司机身上雕龙画凤的,而且还是跑黑车,估计是怕和管治署打交道。
想到这,识趣的不再多言。
活了几十年,早就通透了社会运转规律,少管闲事。
“诶,走了!”司机见劳黔不吱声,招呼道。
劳黔轻轻点头,向前走去。
虽然心里不舒服,可经历了几次毒打,已经没了热心肠,索性有司机带头,借坡下好了。
接下来的路程有点沉闷。
但好在距离不远。
很快就来到黄桃树所在的地方。
劳黔发现,放在门口旁的两颗黄桃已经不见。
可刚才路上遇到那灰衣老奶奶,身上也不像有黄桃的样子。
心下不解。
就听……
“乖乖,这桃树不小。”司机看着不比旁边灰色屋舍小多少的黄桃树,发出感叹。
“得爬树上去摘,下面没有好摘的了。”他简单看了两眼,便得出结论。
老奶奶道:“就摘两颗尝尝鲜,主要是打发时间,在车上干等也是等。”
“就是!”司机道:“你会爬树啊?”
“一看这大青年瘦精精的也不会哦,还要问。”老奶奶脸上带着一丝不自然的笑意道。
显然,刚才的事情对她还存在影响。
“那给我上去摘。”说着,就搓了搓手。
开始上树。
“来,接着。”劳黔双手牵引,接下抛过来的黄桃,递给老奶奶,继续接下一个。
一方面是经过风雨侵袭后挂在树上的黄桃确实不多,而且分布稀疏,实在难摘,另一方面则是三人也没带盛装的东西,全都给老奶奶一人捧着。
所以,司机在摘下七八颗之后,便从黄桃树上下来了。
“哧溜~唔!”司机大口吃着黄桃,不住点头,含糊道:“确实好吃。”
劳黔抱着黄桃,而老奶奶空出手来,也在大口吃桃。
馥郁的桃香,混杂雨后的清新芬芳,沁人心脾。
湿漉漉的水雾飘散,被风卷起,如匹练飘扬。
劳黔看到两人吃桃的馋样,犹如贪婪的野兽,没由来的产生一股排斥的情绪。
莫不是自己方才也如此作态?
回去的路上,司机和老奶奶各吃了三颗。
还剩两颗,说留给车上的青年人尝尝。
而劳黔之前没吃的两颗还放在车上。
如果被那青年吃掉,这两颗就是他的了。但是按理不会,现在人一般不会不经过别人同意就拿别人的东西。
“咦?你们刚才有没有看到哪里有个人影跑过去,手上还冒着蓝光。”司机指着田野深处惊道。
“好像是有个人。”劳黔点头,他视线的方向和司机手指的位置有些偏差,因而没看清楚。
至于老奶奶根本没朝那里看,自然什么都不知道。
“不管,走吧!”
司机双手在裤腿上拍拍,擦干桃汁。
……
当劳黔回到小区门口的时候,已经到了晚上七点。
在那段路上硬生生堵到下午四点多,也不知道是什么事故居然要处理这么长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