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独相处的第一个夜里,再次同修两个周天的功法后,两人没在亲昵。
魏道濛在襄阳坊盘桓时已下定了决心,江湖太多的说不清的恩怨是非,他又不能与嵇姞刻刻相守相伴,于是,魏道濛默诵了两遍玄门养炁诀,让嵇姞记下、让她去尝试着独自修练,然后将自己对功法的领会说给嵇姞、以便她参悟验证。
到了第二个夜里,没有在同修功法,魏道濛又给嵇姞默诵了一遍玄门养炁诀,嵇姞已然完全能自行修炼了。
她的功法大成后与神箭门几场打斗、又经过自行周天运转功法后显得扎实稳固,魏道濛看着无数次令他怦然心动的嵇姞,想起了初见嵇姞时的那夜、想起了石屋初亲昵、想起了武当再见时,若有所思。
“希之,告诉姊姊,这玄门养炁诀和那玄门器箓传哪里得来的,阿娘可没这物事。”嵇姞找了个机会、语重心长地问道。
“上次出门游历、找寻表姊时,在华山遇见仙师,送我的。”魏道濛实话实说。
“甚样的仙师?希之给姊姊说说。”嵇姞刨根问底,她既然熟识且认定了他,那就毫不犹豫问出了憋在心里很久的话。
“在华山之巅,遇见的一位白发白须的白衫老者。”
“仙师,仙人麽?”
“应当是。哦,仙师坐在一个虚空的阁里,上面挂着一块匾额,有字‘玄妙阁’。”
“玄妙观?隐世的道家?”
“嗯~,姊姊听闻过道家成仙之事麽?”
“未曾听闻。希之,好福气昵。”
“福气是遇见大姨娘和姊姊,遇见仙师是缘法。”
“希之,你说,你愿娶姊姊为妻麽?即便往后知晓了大姨娘和姊姊在哄骗你。”
“阿娘在世时说,哄骗人是为了得到那人的财货或某件物事。我有的物事、财货,姊姊即便不哄骗,我也愿意全给姊姊。”
“希之~”
“哦,姊姊。我在仙师那玄妙阁前看了一日功法,不曾想下山后竟是过去了一载。恰好,在渭南城西面遇见了姊姊,不然,江湖茫茫,怕是……”
“这般神奇。”
“嗯~,回聚落后我便抄录一份功法给姊姊。”
“希之,阁里琐事多,你的事我还未告知阁主大姊和大兄昵,你会怪我麽?”
“我听姊姊的、不会让姊姊伤心的。”
“希之,抱着姊姊。”
魏道濛抱着嵇姞,觉得她某个时刻似是天上仙子、某个时刻如同农家家妇、某个时刻又彷佛世间女王、某个时刻则像是被遗弃的孤女。
他既然心悦与她,魏道濛索性将对嵇姞的感受和心悦之情统统告知她。
嵇姞狡辩地说道,许是她年岁已多、有些悲凉凄苦的见闻和多愁善感的心绪。
“《汉书·尔雅·释天》载:夏曰岁、周曰年、唐虞曰载。既然姊姊说年岁已多,那就莫要辜负了自己、也莫要辜负了大姨娘。早些和希之生个娃娃吧。”魏道濛搂抱着嵇姞,望着铅尘不染的夜空,口中极小声地嘟囔着,积极却听见了。
“辜负了自己、要辜负阿娘。”嵇姞重复了一句,韩子熙口中的“那呆子”可不呆。
离开襄阳的第三日晌午后,两人就到了北并县巫溪。
这是一处鲜有流民、风光迤逦,原始质朴的宽阔河谷之地,挨挨挤挤的木构楼阁屋舍沿着河谷北岸一直铺满了目之所极之处,堤岸南侧,一片水稻田中稀稀落落的十几处木屋,相比于惘川聚落的清幽恬淡,这里更有人间烟火气。
嵇姞说,巫溪聚落有一半的产业是玄微阁的,魏道濛看着比惘川还要繁华的巫溪、和往来穿行的人群,没有吱声。
两人穿聚落而过,向西行了约十里,就见水北侧矮山上建有一个直棂户牖的小阁,沿阁向西至另一矮山小阁之间是石砌而成的峭壁墙,足有三丈余高、四五里长,墙上有睥睨[pi ni]。
绕过河水北侧矮山,向北亦是长长的石砌而成的峭壁墙,峭壁墙中段留一门洞、门洞上一间两层的门楼,门楼朝东可观阙瞭阵,一匾额上书“玄微”。
穿过门洞,一大片半月形的水泊靠着两侧墙角向里处延深了数十丈,水面平铺一座石桥,一座高约十余的临水楼阁映入眼帘、阁依水泊,水边垂柳依依,远山隐隐、屋宅廊连成片,高乔点缀、浓荫随处,山风徐朗、芬芳四溢。
魏道濛望的目眩神迷,却听见一个熟悉的女媛声说道:“阿姊、公子,阁主、楼主和几位族老在等着你们昵。”魏道濛循声看去,却是阮阿妹。
嵇姞扯了扯魏道濛的衣袖,两人踏上石桥向临水楼阁走去。
一路上嵇姞低语呢喃的说着玄微阁内的事,她未曾料到,刚回阁就遇到族老守候的大阵仗,想着应是襄阳坊那边提前走漏了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