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人向西疾掠了十里后,方才慢慢漫步。
“公子,如何打算?”那美人她又问了。
“在下魏道濛、字希之,女媛姊姊唤我道濛、希之皆可。”魏道濛想到了蓝田,免不得有些心悸,心里盘算着怎样才好甩开三女,嘴上漫不经心地说道。
“公子,我阿姊叫嵇姞[ji ji],你唤她姞姊姊即可。”叫阿姊的女郎说道。
“这位女媛小阿妹呢?”魏道濛随口问道。
“嘻嘻,唤我韩子熙,唤她阮阿妹,叫阿妹更好听。”叫阿姊的女郎韩子熙说道。
“你唤仙子熙多妙,从此江湖少了三位女侠,俗世却多了三位清流仙子。”魏道濛小声嘀咕的自语道。不想却被韩子熙听到,她咯咯咯地笑了起来。
说笑间,嵇姞已经走向树林稀疏处的一块空地,阮阿妹随手捡起了一些柴火。
魏道濛走进空地,拿出布袋,将大姨娘的长剑小心翼翼地装了进去,他知三位女侠今夜要露宿在此,心中一喜,拱手说道:“夜深了,在下不便多叨扰三位女侠休憩,就此别过,来日若有缘再会。”
“公子莫急,阿姊有几句话想对你说昵。”韩子熙笑眯眯地道。
“已经深更半夜了,女侠不妨先歇歇、有话明日再说不迟。”魏道濛饿着肚子,实在没得说话的兴致,况且看了搏杀、赶了路,这会确实乏了。
“我听说前面骊山晚上闹鬼昵,公子莫不如说说话,明日到长安再歇息。”韩子熙道。
魏道濛自知片刻走脱不掉,从四下捧了些枯干的树枝和干草叶子,蹲下拢起一堆篝火,再跑去搬了几块大石头,用衣衫为女媛们抹去浮灰,就此围着火堆坐下,默不吱声。
趁着火光,终于看清了两位女郎的容颜,更准确地说是两位隽丽可爱的女媛。
韩子熙小瓜子脸,下颚圆润、眉眼自带眷眷的笑意,身体圆润,模样古灵精怪的,甚是亲切可爱、只不过发饰上看是个小嫂嫂了。阮阿妹一路无话,和嵇姞个头仿佛、和桑洛年岁仿佛,能感受到她身体结实有力,冷峻的面容仔细看时才觉得十分耐看,宛若清水芙蓉。
“公子、公子,你看的小阿妹脸都红了。”韩子熙娇嗔嗔地说道。
“火有些大、不是有意地,女侠莫怪。”魏道濛急忙解释道。
“公子,你的长剑,阿姊很喜欢呢。”韩子熙笑盈盈地说道。
魏道濛心态瞬间全崩了,他就怕多生事端,果不其然啊!
不过,此刻他心底萌生出一股豪气,许是今夜修练功法小成让他很有自信,这次无论如何一定能守护好大姨娘的长剑,除非对方硬抢,那也要有实力才行。
现在的他不是之前的他了,尽管没有法器,即便赤手空拳,魏道濛也是丝毫不惧。
“实不相瞒,韩女侠,这是我大姨娘的唯一遗物。”他把唯一两字说的很重。
“哦,原来是公子姨娘的遗物,是我唐突了。”韩子熙说着,瞥了一眼嵇姞,见她陡然间脸色凄然无比,精神也如霜后的茄子、蔫了。
“刚才听公子说,是从峣山里出来游学的,却不知公子的大姨娘是个怎样的妙人?”嵇姞定了定心神,好奇地问道。
“大姨娘不仅是一位妙人,也是侠女,还是人间最美的仙子,武功比刚才那个天盗门圣手不知厉害多少,只是……只是……”魏道濛哽咽的没说下去。
“只是什么呀?快说快说,我最欢喜听人讲仙子的故事。”韩子熙道。
“不用听,你就是个小仙女啊!”斯人已逝、多说伤悲,魏道濛不愿提起。
“公子,峣山是个什么样的地方?”嵇姞瞧出端倪,换了个法子问道。
提到峣山,魏道濛再无哽咽,娓娓地讲起来,当然,主要的是在说魏家沟聚落。
“公子的大姨娘是被神箭门白弗然带领一众高手追杀、围攻至死的吧?”嵇姞突然问道,语气中含着无限伤感、无限悲切。
“你咋知道的?”魏道濛脱口而出、心头无比惊骇。
魏道濛感觉面前这个女媛姊姊太可怕了,唤甚么嵇姞,她这应该是诸葛姞才对,等到了长安一定买卷诸葛丞相的《心书》,回聚落好好研习一番,若然,魏家沟聚落所有人捆在一起也不及她,我这是作孽呀,祸从口出……
魏道濛回过心神,就觉察到三女神情都有些不对劲,他十分诧异又略带惊疑地盯着眼前似悲似戚、莫可名状的嵇姞,见她红着眼眶、噙着泪珠,娥首微仰、身子微颤,柔荑轻叩凝脂、红腮似有泪痕,贝齿轻咬樱唇、心恸长如秋水。
她竟比自己还悲伤、还要难过,就连韩子熙也愁着苦涩的脸没了半分笑颜,魏道濛望着嵇姞,心有同戚,一时语塞的说不出话。
过了一会,嵇姞眼泪如同断了线的珠子,顺着红彤彤的脸颊,一个劲往下掉。
魏道濛总是有意无意的就瞥见了,他实在有些看不下去,最怕见女子哭泣了,偏偏遇上这国色天香般的女子落泪,一时手足无措,不知该是回避还是劝慰几声,没奈何,鬼使神差地顺手从衣衫里取出一个绣帕,递到嵇姞手里。
嵇姞只扫了一眼,便死死地抓住绣帕不松手,闭眼抿着嘴唇,失声啜泣。
魏道濛这才想来,那绣帕是大姨娘留下的,想张嘴讨回、却见那女媛埋头哭得凄惶,话到嘴边终是莫可奈何地咽了回去。
自此,四人一夜无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