蛇眼说话的时候，他的舌头就像蛇的信子一样，若有若无地游离着。

罗夏本以为内室会像是老沙的黑诊所一样，是个充斥着血腥气的屠宰场，结果出乎意料的是，内室出奇的整洁，像是一间浴室。

四面墙上都贴着瓷砖，角落里摆放着着一口浴缸。

浴缸外壁缠绕着一圈透明橡胶管，管道末端则是两只针头，看样子应该是用来抽血的。

浴缸内，水面几乎被冰块完全覆盖，层层叠叠，紧密相连地形成了一片没有生机的白色荒原。

冰块大小不一，有的尖锐如刀，有的则圆润光滑，随着水流的活动相互碰撞，细细碎碎的声音都能让人联想到寒冷。

柏元和曼达还在外面打量机器人，蛇眼一言不发地盯着跟进室内的的凯尔斯。

看样子，如果不离开的话，蛇眼是不会有动作的。

凯尔斯还是放心不下，但罗夏挥了挥手，示意他不必担心，凯尔斯只好阴沉着脸，离开了内室。

曼达戳了戳机器人排箫，机器人脚步笨拙，周身摇摆地离开，看起来有些滑稽。

“请不要触碰发声单元，请不要触碰发声单元……”

柏元打量着排箫振动的频率：“是这样发声的啊……”

见凯尔斯回来了，曼达招了招手：“你们看这个机器人，挺有意思的。”

凯尔斯满脸不满：“都什么时候了还有心思玩。”

蛇眼合上内室的门，隔断了曼达窥探的目光。

作为团队的领导者，凯尔斯要考虑的就比曼达和柏元要多太多了，在无人监管的情况下，蛇眼会不会对罗夏不利？会不会借这个机会，对罗夏动手脚？

听了这些猜测，曼达也不安地皱起眉头：“是这样，万一这些苟操的贵族从一开始就想暗算罗夏。”

“不会的。”柏元摇了摇头，打消二人的顾虑，“北卡罗林家族想动手的话，根本没必要这样大费周折，以目前的形式来看，罗夏对他们来说相当重要，就连北卡罗林小姐都隆重招待了罗夏。”

曼达还是无法克制对贵族的厌恶：“鬼知道那个叫艾莉的是不是装的？”

凯尔斯描述内室的情形：“我在里面看到了一口装满冰块的浴缸，难不成那个蛇眼准备把罗夏泡进去？”

凯尔斯和曼达不明所以，但柏元听到“冰块”二字，就心里有数了。

“是闪回手术，一种找回记忆的手术。”

要不然怎么说人还是得多读书呢，没进修过的二人对“闪回”没有任何概念。

失忆并不是指失去记忆，记忆永远储存在大脑中，除非出现生理性损坏，否则记忆不会凭空消失。我们常说的失忆，其实是指大脑无法正常检索到储存在脑中的信息。

闪回手术，则是通过深度催眠，不断施加心理暗示的方式，辅以魔法干涉，让受术者得以从混乱的大脑中，窥见零星闪晃的画面，再通过这些零星破碎的画面，重新串联起完整的记忆。

在手术过程中，受术者的大脑负担极重。失忆本质上是人脑的一种自我保护机制，也可以称为防御机制，自动隔绝了“有害的”记忆。

因此，受术者的每一个细胞都会不遗余力地抵抗手术，在这个过程中，受术者会全身发烫，体温甚至能飙升到45度。

早期技术不成熟的时候，不少人的脑部因此受到不可逆性损伤。总结了无数经验教训之后，医生们使用了最简单粗暴的方法，那就是让患者直接躺进冰窖里。

柏元向二人解释的同时，罗夏正面对着装满冰块的浴缸，不知所措。

“我真的要躺进这玩意里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