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衙役如丧考批,平时他们鱼肉乡里,一个个只有往兜里装的,哪有往外掏的?不过迫于虬髯汉子的威慑,都心有不甘地掏着钱袋,有的是一两块散碎银子,有的是一把铜钱,纷纷过来放在那凳上。待众人停下了,虬髯汉子低头打量了几眼那堆银钱,冷冷道:“不够,这顶多七十两。”
王秀才又出来招呼:“兄弟们再掏掏吧,实在不行就互相搜搜。”很快,又有衙役拿着银钱出来,还有一个揪着另一个说:“我看见你藏着银子了,你不想走也不让大伙走了吗?”被揭发的那个一跺脚道:“我那是给婆娘打的镯子,不值钱的。”旁边几个都推他:“凑不够,谁也走不了,别藏奸了快点交上去吧。”那人万分肉疼得掏出一对厚实的银镯子,交给了王秀才。王秀才清点了那堆银钱,笑着向虬髯汉子躬身:“大爷,这下只有多没有少的了。”
虬髯汉子理也没理他,道:“今日且饶过你们,回去告诉你们县令杜老儿,若今后再敢犯到爷的地盘上,爷几个去县城里头把他老窝给端了!”他冷冷朝众衙役看了一圈,又问:“听清楚了吗?”
“听清楚了!”“听清楚了大爷!”衙役们见平素威风八面,号称晋北无敌手的方捕头也被打得跪倒在地,心下骇然,连声答应着,生怕哪里不对付惹这几尊佛生气自己不好脱身。
虬髯汉子一声“滚!”众衙役又是背的背、扶的扶,不多时走得干干净净,只留下院里一片狼藉。
雨不大也一直未停,天已黑了下来。几人回到屋中先去给店家父子俩解了绳,将那堆银钱放在店家面前,曹三道:“你们别怕了,把你爷俩绑在这里就是给这些狗东西看的,他们看来是不会再来找麻烦了。不过,你家闺女生得太出挑了,既然定了人家,就早点嫁过去吧,这世道乱得,没处说理去。这些银钱就给闺女当嫁妆吧。”
店家连连推拒:“家中虽不算富有,但小人也给闺女攒了一笔嫁妆,在咱们乡下也算得上丰厚了。赶明日我关门歇业,去找我那陈老哥,和他商量孩子们成亲的日子。”
曹三点点头:“你这店是再开不下去了,快拿这银子去置些田地,另谋活路吧。”说着又抓了一把银子递向程柏蘅道:“小兄弟,你也拿一些。”
程柏蘅道:“谢谢曹三哥,我盘缠带得足,就不拿了。”
这时,虬髯汉子向程柏蘅抬抬下巴道:“刚才没说错,小兄弟果真艺高人胆大啊。”
程柏蘅一拱手谦道:“仁兄见笑了,小弟不过略学了一点拳脚,哪比得上仁兄剑术高明。”
虬髯大汉问:“小兄弟姓甚名谁?师承何人?”
程柏蘅见这三人也算行侠仗义,存了结交之心,但又想自己此行隐秘不能实说,便道:“小弟姓李名恒,家师乃方外之人,没有她老人家允许,不能与外人道。敢问仁兄高姓大名?”
虬髯汉子一直盯着她瞧,眼光闪烁不明,半晌才笑了一下:“我姓赵,家里排行老九,叫赵九。”指着身边二人道:“这位是段二,这位是曹三。”
程柏蘅见这三人和自己一样都没交实底,心下暗笑,向他们拱手:“几位哥哥好。我在家排行老大,也不知道应该叫李一还是李大才好。”
虬髯大汉没料到她这样说,脸上一僵,倒是段二打破尴尬;“李老弟板凳使得不错啊。”
程柏蘅道:“两位哥哥也使得极好!”
段二见也没什么说下去的必要了,呵呵干笑了几声,道了声告辞各自回房安歇不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