荷香说:“要说,我不得感谢你嘛。”“你二人的事与我有什么关系?”
荷香说:“怎么没关系,你回山寨告诉我少爷在摆摊,我呢,就想帮帮他,不就与你谋划了一个大娘写状纸的故事?”
栓仔说:“我说的可不是这意思。”“怎么不是这意思?我不是被他识破了吗?结果,遇到个傻顾思,我们为他忙活了半天,赚到三十两银子。”
栓仔再次表明:“我不是这个意思!”
荷香说:“后来我才从国荃口中得知,他大哥遇到了经济危机,这三十两银子不正好帮了他的大忙?他代人写一封信五文钱,三十两银子要写到多久?”
栓仔说:“荷香姐!我是说你和国荃少爷的事!”荷香装傻道,“什么事?”栓仔盯着荷香的眼,“你问我?”荷香诡秘一笑,“栓仔,你多大了。”“十八了,再三个月就整十九了。怎么?”“这么说,我与国荃认识时,你还穿开裆裤呢。”
“你是说...”
“我是说,人生没有几个十年。”栓仔咧嘴一笑,“可你也没多大呀,不过比我大几岁而已。”荷香倚老卖老道,“所以说,你还是个孩子,一个不谙人事的孩子。”“我都大男人了,还不谙人事?”“你知道姐从你这个年龄,怎么度过到今天的吗?”
栓仔说:“我刚来山寨不久,你和少爷有故事?”荷香愣了下神,“人生谁没故事,只是我们的故事已经结束了。”
栓仔摇头道:“越听越糊涂。”
荷香深有感慨:“你不是女孩,你不会懂得,一个女孩为等一封信的焦虑心情;你不懂一个女孩,与情人千里相会且瞬间分离的苦楚;你不懂,一个女孩在漠南草原,赶着一群马,距情人越走越远的失魂落魄,你更不懂,一个女孩,七年望着星辰孤独而行的悲凉。这就是我们的故事贯穿,这就是我必须帮他的理由。”
栓仔说:“听起来好悲壮。这也是他一次次佯装来看我,其实是来看你的缘由吗?”
……国荃坐在书桌前独自出神,国葆朝国荃望了眼,低头一笑:“九哥,想什么呢。”国荃只顾愣神,没听到国葆的话。“哥!和你说话呢。”“哦?你说什么?”
国葆说:“你在想什么?”“没,没有啊。”国葆诡秘一笑,“哥,要注意了,您可有点魂不守舍。”“哈,怎么会呢。”
国葆说:“九哥,不是做弟弟的说你。自从那天晚上你和荷香姐会面,你如同变了个人。回家的几天,总是独自坐着想心事。”
国荃说:“葆弟想多了。赵奶奶去世,我一直担心战场上的壮芽。”“恐怕不止如此,你更担心荷香姐吧?”
国荃笑道:“她不好好的,有何可担心的。”“九哥,说句不该说的。你二人都那样了,怎还像个痴情童子?”
“葆弟,话可不许乱讲,我与荷香没有任何越轨之举。”国葆笑道,“哥,弟弟也是过来人,你们十年的情人,即便发生了什么,都不为过。我是瞧你痴情的样子,好生心疼。怎么看怎么傻傻的。”
国荃否认道:“你想歪了。我们真的没有什么,我可对天发誓。”国葆忙说,“哎...这个誓可发不得,有也罢没也罢,有情人终成眷属,我也为你们高兴不是。”
国荃脸一红:“葆弟,你就认定九哥与荷香有了什么吗?”国葆说,“九哥,我是你亲兄弟,我不会坏你事,何须嘴硬?屋里黑着灯,我敲门半天不开,一副要死的样子,你遇到鬼了?”
国荃道:“我可不遇到鬼了,那鬼是你!”
国葆说:“若不是四哥叫得急,我才不会做你的讨厌鬼呢。啊对,九哥对荷香姐可有打算?”
“娶她进家。”
国葆转身坐在床上:“是该娶进家了,要不,日后怎么让人家做人。”“又在胡说。我一再声明,我与荷香没有那事,信不信由你。”国葆笑道,“我读书没有九哥多,可你也别忘了,我也是秀才哦?”
国荃被国葆的话气笑:“葆弟,你随便设想我好了。荷香是我将要娶进家的妻子,我的确没什么可瞒你的。这次回家,我已将此事告诉了爹娘,娘的意思,赵奶奶刚刚过世,待等几个月,再说荷香进门的事,要顾忌下赵婶的面子。”
国葆说:“荷香姐再不会反复了吧?”
“她不允诺,我岂能与老人开口?”
国葆思忖着:“娘考虑得周全,毕竟大家一起生活这么多年。”
国荃满腹心事道:“堂上老人为儿女该做的都已做完,而今,却是我们要考虑如何立业,如何尽忠尽孝的事了。我在揣摩,仕途上大哥走在了前面,可我们几兄弟绝不会示弱。我一定要在短期内拿下举人,或得到贡生资格,我要与大哥比翼双飞,为曾家光耀门楣!”
国葆‘唉’的一声:“做到大哥的今天谈何容易。”国荃说,“发奋读书,等待契机。”国葆问道,“是否荷香姐的回归,给了九哥动力?”
国荃低着头道:“是娘头上的白发,叫我惭愧。”
……栓仔正在接待一位茶楼老顾主,此人浏览着摆放的茶样对栓仔道:“小伙子,春茶秋茶,你一样给我来二十斤,明日之前送我茶楼就好。”
“好的,下午我就送过去。”栓仔将顾主送到店门口,“先生慢走。”顾主朝栓仔挥了下手,“忙你的,忙你的。”
营业房后面的小院,荷香正在厨房拿着扇子生炉子,她见炉子生着,回身端出个锅子放在炉子上。随后,拎着篮子从后院走进营业房:“栓仔,锅上蒸着饭,你看着点,我去买点肉回来。”
栓仔说:“买着吃就行了非要自己做。你没来时,我都是到饭店打个饭。”荷香说,“有锅有火的,买着吃多贵呀。我和虎子在时都是做饭吃,忙不开时才到饭店打饭。记得火上的锅啊,我马上回来。”荷香说着出了茶站……
长沙的一条闹市上,琳琅满目的摊位,经营着不同品种。一个露天铺面隔壁立有一个幌子。上面写有神算二字,桌子后面坐着一位相貌不俗的卦仙。
不远处,荷香拎着一篮子蔬菜边走边看,不觉走到卦摊前,卦仙招呼荷香:“姑娘且留步。”荷香愣了下神,见那卦仙在冲自己笑。“您是在叫我吗?”
卦仙指了指身边的幌子,荷香有些迷茫。卦仙说:“老夫瞧姑娘印堂放光,姑娘不日将有大喜之兆啊!”“哦?印堂放光什么意思?”
那卦仙道:“姑娘若想知道个究竟,不妨坐下待老夫与你细说。”荷香看看自己篮里的菜,又担心锅上米饭,一时拿不准主意:
卦仙又说:“无妨,姑娘若不信老夫,一切但凭缘分。”卦仙的话让荷香走也不是留也不是。“先生,您可以算出人的命吗?”
卦仙说:“老夫研究命理四十八载,连同国运都能批得来,何谈人的八字?”荷香闻听动了心,忙将菜篮放在地上:“先生,我想给一个人算算八字,不知您要收多少钱。”
“姑娘,给多少钱你说了算,算得不准你站起来就走。”荷香疑惑着,“八字真就这么神?”卦仙捋着胡子道,“神不神还是你说了算。我说神,你不认可,那算白说。”
荷香说:“我想给表哥算一卦。”
“报上生辰。年月日时,一样不能少。”
荷香说:“别急,我想想啊...啊对,甲申年,八月二十日,午时。”卦仙开始掐指运算,“甲申年,甲戌月,庚辰日,壬午时。日空申酉。”卦仙说完突然面色一沉,倒吸了口冷气,荷香紧张地看着卦仙。“姑娘,你确定这八字是你表哥的?批八字可容不得半点虚假。”
“生辰年月是对的,您就按这个算吧。”
“姑娘,这个乾造,绝对不是你表哥,你也不可能有这样的表哥。要么,就是你将表哥的生辰报错了。”
“怎么会呢?他就是生于甲申年,八月二十日,午时。一点没错。先生,莫不是,这八字有什么不好?”
卦仙道:“我劝你,还是回去将表哥的八字搞清楚再来。老夫从来不算含糊不清的命造。”
荷香说:“八字已经很清楚了,这么说吧,他不是我真的表哥,他比我大,算是表哥吧。”
卦仙说:“我就说嘛!他不是你表哥。这人的姓名?”“官名曾国荃。”卦仙算着算着又倒吸口冷气,把荷香紧张得要死。“先生,算到什么您就直说,不好的我不会告诉他,我知道就好。”
卦仙说:“此人魁罡日出生。”
“魁罡是什么?”
“姑娘,对不住,你还是走吧,算我多嘴。这人的八字我不能算。”“哎?你怎么这样?你将话头挑开,怎么又赶我走呢?”
“姑娘,你和此人什么关系?”
“算是好朋友吧。你给算算,他命里几个妻子?”卦仙眉头一皱,“姑娘,你不会是他夫人吧?”“瞧您,我找你算命,怎么倒问起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