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了三五天，一一才接到大润发通知应聘的电话，让她在星期一下午三点去面试。

一一提前复印了毕业证和身份证，星期一下午一点就出门，到达大润发时还不到两点半。

来面试的人还真多，一一在办公室外面的椅子坐着等，看一个个人进去又出来，一颗心紧绷了两三个小时，其他人都面试完了，一一还没有听到HR叫她的名字。

办公室里的人准备下班，出来锁门时，一一赶快上去问，“我是来面试导购员的，怎么今天下午没安排到我面试吗？”

“啊？”HR意外地看着一一，“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吴一一，口天吴，第一的一。”一一心里没什么底，今天面试估计来不及了，他会不会告诉她明天再来？

HR的回答是，“我们今天没有通知你来面试哦。”

这下轮到一一“啊”了一声，“可我是在星期天下午接到面试通知，说今天来面试的。”

“那一定不是我们这里打的，我们周末是不上班的。”HR锁上门，“回去等通知吧。”

他说的挺轻松，只是这通知到底要等多久才能等到，就没人能确定了。

唐沫和文晓娟介绍的地方都没去成，一一也不好意思再去拜托她们了，她在五姑妈家上招聘网，向一间手机店投简历，接到了面试通知。

一一应聘的是手机店的收银员，她找工作也不细看招聘要求，粗略地扫一眼，工作内容没有促销、销售这类字眼就行。

这次面试很顺利，HR很快谈到了办入职手续的流程，一一才发现一个重要问题，这间手机店，离她现在住的地方车程大约一个半小时，早上要八点上班，可最早的一班公交车七点才从始发站开出，中间还要转车，一个半小时肯定到不了。

一一试探地问，“你们还有没有其他区的分店招人？或是有没有安排宿舍？”

HR的笑容消失了，“都没有，住宿的地方，你得自己安排。”

一一咽下一声叹息，“好吧，再见。”

走出手机店，一一回头看店面，夏天过于灿烂的阳光，照在招牌上，亮得刺眼，一一抬手挡了一下眼睛，别再留恋了，不合适就走吧。

公交车经过一条很窄的路，有几个乘客下车，一一透过车窗看外面，马路两边过去的店铺都是低矮破旧的平房，有一条岔路通往某工厂的宿舍去，旁边有一个住宅区，里面的楼房也有些年头了。

一一目光扫过那些平房，其中一间的窗子上印着常德公司招聘打包工的字样，她正想看个究竟，公交车开动了。

她在下一站下了车，顶着大太阳往回走，找到那间有招聘打包工的店，想敲门进去，又在门口犹豫，自己这么没头没脑地进去问，人家会搭理她吗？

一一害怕遭到冷眼对待，可又想抓住机会，打包工应该要求不高，是她勤快点就能做的工作，要是能做这个工作，就有收入，自己可以出来租房子住，可以在业余时间写作，不是很好吗？

为了美好的前景，一一拼命地给自己加油打气，敲门进了常德公司办公室。

店里只有一位年约四十岁的女士，她说最近暂时没有招工，不过可以先填个表，有招工的消息，他们会马上联系一一。

美好的愿景变成渺茫的一线希望，一一在心里又发出一声长叹，走到店外，她跟一个穿着钢铁厂工作服的女子擦肩而过。

“嘿！你是吴一一！”那女子回过头叫，一一也回过头，打量那张好像在哪见过的圆脸。

“你是……牛小银？”一一不确定地问，好几年没见了，她都记不清牛小银的模样了。

“是的是的！”牛小银摸摸自己的脸，“我胖了，你就没怎么变，还是和读书时差不多。”

一一也摸了一下自己脸颊，苦笑着想，怎么会没变呢？自己这一路走来，心境是不断发生变化，只是外表还不太看得出来。

“你不是在崧山学院那里的饭堂干活吗？怎么……又进了钢铁厂？”一一根据她身上的工作服猜测。

“咳，以前去崧山学院饭堂，不是正式工，前年开始就没去了，进了饮料厂当包装工。”

一一又产生一丝希望，“包装工？就是给饮料上包装吗？这活儿好干吗？怎么才能进去饮料厂上班？”

“这个嘛……”牛小银也不知怎么说，“怕是不好进，我找了很多人，花了很多功夫才进去，饮料厂夏天销量高，效益好，其他季节，效益就一般了。”

“这样吗……”一一心里那点希望的光消失了，一个不好进的单位，就不能抱太大希望了。

牛小银把一一拉到屋檐下，“这儿没那么晒，我前几年听说你去G市了，怎么又回来了呢？外面不好发展吧？”

“是啊。”一一重重点头，提起这个就有一肚子的烦恼，可自己跟牛小银几年没见面，也不好一上来就跟人家诉苦，那些话又吞了下去。

“这里也不好发展哦！”牛小银感叹，“多少人挤破了头都想进钢铁厂，可是钢铁厂只招应届毕业生，还得是本科生，就你们以前那个技校，只招了一届就没再招了。”

提到这个一一挺忧伤的，主动说起了自己没进钢铁厂的原因，“我那时也去面试了，可体检那会，眼睛近视被淘汰下来了。”

牛小银唏嘘，“多可惜！要是当时能去找找关系，就能进去了。”

一一在心里补充，也不会像现在这样，没头苍蝇一样到处乱转。

牛小银又提到了一个频繁出现的问题，“那你结婚了吗？”

这个问题一一回答得都有点厌倦了，出于礼貌还是说，“没有呢。”

牛小银也和别人一样说，“抓紧点找吧，女孩子的青春就那么几年，年纪大了就难找到好对象了，像我，已经结婚四年了，孩子都快上幼儿园了。”

她兴奋地说着她的老公和孩子，完全没问到万峰，好像已经把过去的事全忘了。

一一心里满是茫然，为什么人人都把结婚看成是人生非做不可的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