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墨凡百思不得其解之时，黄卫国咳出鲜血后，缓缓睁开眼睛。

“小兄弟，不用在我身上浪费时间了。”

“我注射了燃血药剂，注定活不了多久。”

“燃血药剂？”墨凡满脸懵逼，根本不知道这是什么东西。

但治疗手段确实不管用。

没办法，等级太低了。

墨凡只是武者八星，而黄卫国却是武师一星。

巨大的等级差距使得治疗效果甚微。

黄卫国强撑起身体，靠在石头上。

“小兄弟，你不是军队里的人吧？”

墨凡疑惑:“你是怎么知道的？我明明穿着军装啊？”

“呵呵~看你的气质就知道了…而且军装都是量身定制的，你这个明显不合身。”

他说话很费劲，每说几个字就要大喘气。

墨凡不由劝道:“您歇会儿吧，虽然我治不了您，但万一还有别的方法呢？”

“人不能放弃希望啊！”

黄卫国摇头:“没用了，自注射燃血药剂那一刻起，我就没想着活能下去。”

他喘息了一会儿，颤抖着从腰间拿出一张照片。

自豪的递到墨凡面前。

“看！这是我的女儿和老婆！漂亮吧！”

墨凡接过照片，看着上面笑容灿烂的一家人，心中升起一股说不清的感觉。

黄卫国介绍道:“我女儿今年九岁，还差两天就十岁生日了。”

“以往每次生日，我都会给她买一束牵牛花，希望她能开心快乐的成长。”

“可惜这次，我不能陪她过生日了。”

墨凡沉默。

黄卫国继续道:“我老婆经常劝我退伍，不要冲在战场前面。”

“她害怕我有一天会回不来，只剩她们母女俩孤苦伶仃。”

“那您为何不听呢？如果您死了，这个幸福美满的家庭就会破碎。”墨凡问道。

“我是个孤儿，从小在孤儿院长大，没有体验过家的温暖。”

“但我听过一句话:家是温暖的岸，人是漂泊的船。”

“如果没有了船，岸再温暖又有什么用呢？”

“您的女儿和妻子会很伤心的，她才九岁，就失去了父爱，知道这对一个孩子能造成多大心理伤害么？”

墨凡顿了顿，又道:“您这么拼命，死在战场上又有谁能知道呢？”

“我甚至连您的名字都不知道，更别提灵墟外的人们了，他们可能都不知道这里发生兽潮，不知道战士们在前线用生命筑起高墙阻挡灵兽。”

“为了一群素不相干的人而死，还破坏了自己的家庭，真的值吗？”

这个问题一直困扰着墨凡。

黄卫国残朽的身体猛然站了起来，满脸郑重的看着墨凡。

眼神晶亮，看不出对死亡的恐惧。

墨凡知道，这是回光返照。

“小兄弟，这你就说错了。”

“我们此举虽然破坏了自己的家庭，但我们守护了国家，守护了无数个新家庭。”

“国家，国家，有国才能有家。”

“舍小家为大家，又何尝不是守护自己的家呢？”

阳光泼洒在他的侧脸，给他笼罩了一层神圣的光辉。

墨凡以前不理解为什么要用生命去守护那些素不相识的人，其中不乏有大恶之人。

但现在，墨凡好像明白了。

黄卫国的生命之火摇摇欲熄，已经到了油尽灯枯的地步。

他将全家福递给墨凡，又拿出一根编织一半的手链，声音中带有一丝恳求。

“能帮我个忙么？”

“您说。”

“把这些东西给我妻子，替我买束牵牛花送给女儿，但请不要告诉她我的实况，我不想在生日当天看见她哭。”

墨凡双手接过，满脸郑重“好，我答应您！无论风雨，绝不毁约！”

他咧嘴一笑看向远方。

那是哨站红旗的位置。

立正，敬礼。

“倘若天下安乐，我愿渔樵耕读，江湖浪迹。倘若盛世将倾，深渊在侧，我当万死以赴。”

墨凡站在一旁静静看着，没有说话。

这是他身为军人最后能做的事了。

……

墨凡坐在石头上，心情沉重无比。

右手拿着一张照片，左手拿着一枚军章。

上面刻有黄卫国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