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康,应新来的路、州2级达鲁花赤的要求,海康已经实行了宵禁,兵丁和衙役正在挨家挨户的征兵征粮,尽管这些衙役们也不知道明天是否会征召到自己,并不愿意这样上门催征,但在兵丁的催促和监督下,也只有一家家的敲开或砸开进去催征。
白天的海康城,一队队小到13、4岁的男孩们在亲人的哭喊声中垂头丧气的走向千户所报到,晚上一家家早已熄火的房屋中哭声和叫骂声震天,“唉”高建国轻轻叹了口气,走向自己家中,“这不是高吏目吗”突然路边一个声音喊来,借着火把的光,高建国看清了,原来是一个带着衙役催征登记的书吏,虽然不是自己的直接下属,到底是主簿这个系统的,此人姓蒋,因为小时候左眼跌伤,后来眼皮下面留了一个很深的疤,衙中唤作“蒋疤子”。
蒋疤子也是个苦命的人,父母早亡,兄弟姐妹在战乱中全部离散,他独自一人流浪到海康,靠乞讨为生,因为幼时上过蒙学,倒也粗通文墨,在街中为那些乞丐和卖身之人书写乞求文和卖身牌文,被路过此地的王文清看中,当时衙门中因战乱,人手奇缺,通文墨的更是屈指可数,王文清当即问他愿不愿跟他作个书吏,此人当时跪地发誓,蒙王主簿相救,有如再生父母,今生必誓死相随。
他也确实作到了忠心耿耿,即便此次王文清被名平实贬到路府,他也仍不改忠心,消息公布后,他便几次要请辞,想去王文清府上作个家人照顾恩人,但都被王文清拒绝,加上他的上司一个姓史的吏目对他也很赏识,坚不放人,他无奈只好继续在州衙里作个书吏,这会看见高建国,有些轻蔑的说道“高吏目忙公务到此时吗,没去跟新主簿喝茶,如此夜深才回,必能多几块肉吃”。
高建国心里难受,苦笑道“蒋兄见笑了,天照天生便是劳苦的命,哪里敢指望多几块肉吃之事”,说罢,也不等蒋疤子回复,拱了拱手,扬身而去,“哼哼,见了色目人,都忘了自己是汉家男儿了,什么东西”背后传来蒋疤子的嘲讽声。
回到家中,钏儿带着下人迎了上来“夫君回来了,还没吃饭吧,要不要我再去给你热热”,高建国看着钏儿微微鼓起的肚子,叹了口气“不用了,我不饿,你先歇着吧,饿了我再自己想办法”,钏儿迟疑了一下,说道“两位叔叔今天很早就过来找夫君,说是有要事相商,我让他们在内堂等候”。
两位叔叔,高建国一愣,马上明白这时代女人一般把丈夫的兄弟称作叔叔,那应该就是....,他马上问道“可是王经武和黄洪宇”,钏儿点了点头,高建国马上快步向后堂走去,“夫君,先吃饭吧”“不用,谈完再吃”高建国大步跨进了后堂。
王涛和黄文斌下午很早就过来了,这会看见高建国进来,赶紧站起身,“高哥真是日理万机啊”王涛揶揄道,“别扯了,尽是些劳民伤财的事,征兵征粮,书吏也不放过,主簿让我筛选,亲信之人自不必说,有关系或使钱的也留下,其他的只好先报到千户所去了,靠”又看了看2人“都坐下吧,客气什么,有什么大事,这么急着来找我”。
三人刚刚坐下,下人来上了茶,高建国摆摆手让下人离开,又把内堂屏风拉上当关了门,“难道没有大事就不能来找高哥了么”黄文斌半开玩笑半认真道,“好了好了,别扯了,啥事”高建国喝了口茶道,“看来这个色目主簿对高哥不错啊,好像比你老丈人当年还信任你”王涛笑了笑道,“也是有点奇怪,按说这察罕来了也2个多月了,大概情况他应该已经清楚了,但是迟迟没拿我开刀,还表现的越发信任有加,我也是有点糊涂了”高建国一脸疑惑的表情。
“应该是你高哥才华横溢,做事稳妥踏实,人家不想拿你开刀,不仅收了人才,还在下属中博个爱才的美名”王涛也半开玩笑半认真的道,高建国低头思考了一下,苦笑道“倒也有这可能,但我们跟这色目人终究不是一条道上跑的车,迟早也是要散伙的,我的情况他应该也很清楚,不可能长久合作下去的”。
“以后是以后,眼下征兵征粮如箭在弦,他还是很要依赖一帮能干的书吏和吏目的,至于以后,估计他是想等这阵过去后,再慢慢跟你算账,但到时也要故意作出公平公正的样子,以免招致物议”王涛分析道,黄文斌也点了点头,“那就难受了,唉,算了,早做准备吧,发现情况不对就走”高建国苦笑道。
接着又问“对了,你们今天这么早过来找我,不会是光说这些事情的吧”,黄文斌点了点头,目光望向王涛,王涛说道“吴海军那边派人过来找我们,说是出大事了”,“什么事”高建国也紧张起来,当下,王涛便把徐闻那边自从那个新达鲁花赤来之后发生的一系列变化跟高建国讲了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