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怅从气血着手,突破“拳惮”,成了“太岁星”。
任然也自肺腑入门,同样突破一道“拳惮”,练就了“五脏庙”。
所谓食气者神明而寿,他虽然不是食气者,但和大部分食肉食谷之人,业已拉开天大差距。
他的五脏六腑,新陈代谢,各项功能,非比寻常,能人所不能。
他食万事万物的精粹,体内分泌的许多东西,自己都能够粗略控制,可以定时拉屎拉稀,使得吃拉都无比稳定。
三五日一顿大餐,大解一次,小解三次。
大解小解的时间、份量,也都次次无差。
吃喝拉撒,听起来粗鄙烂俗、不值一晒,却本来就是人生在世,根本命性的东西。
如果将人视作机械,机械的更新迭代、维护保养,这可能比正常运转都更加重要。
除了这种境界,任然也成就了太岁神,综合来说,他比任怅更上一层楼。
更可怕之处在于,他太过于年轻了,境界又太高了,正值可发育生长的时候,使得四肢百骸,都有最理想的成长。
如果世上有最完美的人类,那就是任然的模样。
这日子已过了半年。
过程中,没有半点不在掌握。
这种拳术,自然超越了常人的想象,但对他这种货真价实做到的人而言,却又属稀松平常。
不过,略微让他失望,任怅从未发现这点。
这几年来,任怅的心思,多放在追名逐利之上。
此次一举挑战罗秋雨而功成,看似简单,实际上有太多的铺垫。
如何让罗秋雨接受挑战,如何让结果公允,如何使得一次挑战舆论最大……其中的门道,其实复杂无比。
不过这样一来,他在拳术的修为,也已实实在在落下了。
“阿哥到底不是我的同路人,自此分家,也是一桩好事。”
任然转念一想:“我却可以仔细想想薛红灯的话,他说拳术本不能够左右大势,练得再好,在方今乱世,于国于民,也只是次要位置。”
“不过,他又支持我苦练拳法,进境无极限,可以改变这个时代,这是什么说法?”
“他一定有很多东西,还没有告诉我。”
“小时候不懂,后来随着阿哥行走十八省,见到苍生涂炭,自己却无能为力,便越发把这些话念在心头。”
“若有机会,我一定要亲自问问他。”
“老哥说他可能已死了,倒也不无道理,但我总觉得他这样的人不可能死去。”
“可是,他这样的人,既然没死,又怎么可能籍籍无名?”
“哎,还是练拳吧。”
任然把混乱的思绪,全部收拢一空,一心清宁定境,便往城郊而去。
他孑然一身,带了一个包裹,一席短打衣衫,腿上手上,四肢各自绑了几块装满沙子的沙袋。
行走在夜城之中。
常人身上绑着沙袋,要着力猛跑快打,费尽体能,达到某种锻炼效果。
不过对任然而言,却没有这么浮夸。
他只是寻常的走。
沙袋也不大,只是算重,里面装着的都是铁渣子,一粒一粒,又重又沉。
但就算如此,四肢上重量加在一起,也超不过二十斤。
对任然而言,如同无物。
休说是二十斤,再来二百斤,他也可以行动自如。
这时节,夜里管控力度极大,但夜出之人却也极多。
表面上看,是一片风调雨顺、国泰民安的场面,一眼看去,能看到几条街灯红酒绿、霓虹辉煌的模样。
许多时髦新颖的汽车,在其中穿梭,时而落下西装革履的人士。
不过在这之外的地方,却又阴暗黝黑。
任然避开那些人士,一连走了几里地,来到郊外小山之上。
目标明确,直接找到某处空地,来到一块石头前。
那石头十分奇特,异样突起,斜里飞出,但顶上又是不大自然的模样,十分平、齐、整、光。
似乎是,本来奇形怪状,却被磨平了。
在半年前,这座石头绝非如此模样,不过现在是被任然用手按平了。
现在看上去,像是一张桌子,而且是十分好用的桌子。
任然将包裹放在石头桌子上,解开来看,里面是两样别人如何想也想不到的东西。
一支笔,一叠纸。
然后,任然又解开了四肢上面,那些绑缚着的沙袋,也是一一放在桌子上,解开口子。
满满几口袋的铁砂,一粒一粒,粗糙硬朗。
任然把白纸铺在石头上,又用毛笔,朝着那些铁砂里面扎了进去。
这就是他的练拳。
也就是写字。
铁砂就是他的墨汁。
毛笔接触铁砂的时候,倏然间笔尖一转,轻轻一抹。
那些铁砂,似乎如被火撩过的黄油,一下子便不再是铁砂,凹陷下去。
被震碎了。
每一粒铁砂,都成了八瓣碎末,一大片的铁渣子。
却不止如此。
任然手腕一按,五指倏然之间,重重捏着笔杆。
笔尖在许许多多铁砂碎粒之中,微微一颤,狼毫倏然一张。
就是这样一颤、一张,周围的那些铁渣子,被这么一打,一揉,又像是被融化了。
变得浓密、粘稠。
成了一团浆糊。
划了一圈,便满满涂抹在了毛笔之上,漆黑如墨。
——铁砂被揉成铁汁!
这种事情,若普通拳师看到,能把眼珠子吓出来。
大凡拳师,对铁砂掌都不陌生。
这门功夫,练就起来,是先用大米,再用黄豆,进而用河沙、石子,最后才用铁砂。
过程之中,时时刻刻用秘方浸泡两手,通筋活血、生肌造皮。
如此苦练几十年功夫,能把铁砂震碎,已经十分了不得了。
这是铁砂掌的最高境界。
对发劲、气血的控制,都得达到十分高绝的水平,造就一对千锤百炼的铁掌。
可任然不用双掌,用的一只毛笔。
整个过程,也没有什么明显的动作。
如此自然而然,不着痕迹,在细微处发力,方寸间使劲,便轻易之间,将铁砂碾碎,揉搓。
这种能耐,又是他人所难以想象的了。
更不要说,将铁砂又更进一步,揉成铁汁,这几乎不是人的手段。
是仙佛。
也是神魔。
反正不是人。
不过任然看来,自己本来就是要做不是人的人。
他深受薛红灯这个中不中洋不洋,不知从何而来的神秘人物影响,耳濡目染,知道这位能人,仿佛能够预言未来。
在那未来之中,拳法在历史大势之中,本没有太大舞台。
不过任然除了拳法上的天赋,可以说一事无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