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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章 非礼勿听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我仍保持着那个姿势凝望天空——它从单纯而明媚的蓝色转变成蓝白色,几朵白云飘了过来。然后是粉色的晚霞,夕阳为它们镀上了金边。最后天色在最后一缕阳光的收拢下渐渐暗沉,从浅蓝过渡到深蓝只用了半小时,后完全归于深黑,几颗星星在茫茫夜幕上闪耀着。望着外边的星空,我的心绪慢慢平静了下来。

晚餐是挤着番茄酱的羊排,不知道护工是什么时候端进来的,只是在我回过神的时候就瞧见它摆在床头柜上。煎得娇嫩金黄的羊排上,万年不变的番茄酱缓缓往下淌着。空调早已把它冷冻到一个可口的温度,我举起叉子大口大口地吃了起来。

当盘子里的最后一块肉也落进肚里,我满足地打了个嗝,按铃让护工收拾走碗筷。顺道去饮水机那接了杯水放在床头柜上,而后就盖上被子准备睡觉——医院的生活很无聊,加之失聪后晚上也没什么娱乐活动,耳畔少了短视频的纷扰,我很快就睡着了。

是一样的梦境,像循环一样的梦魇。

鲜血和淤青,凝视感和挤压……与以往不同的是,那道视线的源头开始传来一些悉悉索索的响动,像是……有什么东西要从布料里钻出来。

我死死地盯着面前一开一合的嘴唇——血液如瀑从她张合的下唇流出,昏暗的灯光映照在上面。那种象征生命和希望赤红色布满唇面,就像达沃斯夫人去参加什么上流宴会精心描画的口红。

读出来了,快读出来了,A……N……S。结合之前得到的字母,我在心里默默拼了出来“Jonas”,乔……乔纳斯?!我不敢置信地睁大眼睛,不可能……不是她,不会是她,绝对不是她!明明拼出的是我最不希望也觉得最不可能看到的名字,我的大脑却好像松了一口气一样。

“嘭”非常剧烈的一阵响动,我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可以听到,但头却不受控制地向声源转去——只见原本像蒙了一层厚纱的人头,它的五官已经完全显露出来,不对,准确地来说,是她的五官像海里的礁石一样穿透了纱幔……

是……是乔纳斯的脸!她一动不动地盯着我,脸上挂着和平常别无二致的微笑,她的眼睛微微眯着,以往盛满温暖的眼神此时却满是对生命的漠视和残忍……就像一对杀人犯的眼睛,寒冷,可怖,充满死气。

好在我终于挣脱了梦境的束缚,张开眼睛,我庆幸地发现自己仍身处熟悉的病房。现在还是半夜,窗外的月光透过窗帘倾泻在床单上,一切都被蒙上了一层朦胧的光辉,和以往一样的病房给了我几分回到现实的踏实感。

我把床头柜上的水一饮而尽,放下杯子时却瞥见了下头马上要拼好的拼图——我忽然对它来了兴致,于是借着月光把剩下的图块拼完,细细端详了起来。梦里那种不对劲的感觉再次袭上心头,我好像看到拼图上有一些不大正常的……线条?挡住月光,我眯眼附身企图把它们看清楚。

明白了……我终于明白几天前感觉达沃斯一家笑容的不对在哪里,他们每个人的嘴角都挂着两道很细的银丝,那些丝线非常细,如果不是仔细观察根本看不出来。他们……是在被人用线操控着微笑,那些端庄、得体、和煦的笑容,全都不是发自本心。

忽地,那些鱼线飞快地往上收去,达沃斯一家恰到好处的笑以极快的速度松弛、崩塌,血液从原本严丝合缝的嘴唇里流出……就像按下了崩坏一切的按钮,他们背后墨绿色的墙壁从顶部开始流下粘稠的血丝,渐渐地,它们汇聚成了一道幕布——鲜红的颜色吞没了壁炉,吞没了墙壁,最后将肢体扭曲得不正常的达沃斯一家淹没在里头。

鼻尖传来一股浓重的血腥味,我惊恐地发现血液已然冲破拼图的屏障,它们像是有生命一样在病房里追逐着我,它们奔流着,膨胀着,像强壮的狼一样戏弄着自己的猎物——我试图转动门把手逃去走廊,但血液似乎有生命一样马上铺满了门面。

它们紧紧阻碍着我的行动,我用力地想要转动把手,血液却在我的手和门把之间形成了一层滑腻的隔膜,我一旦往哪个地方使力,那里的血膜就会鼓胀起来,阻止我的行动。绝望之下,我转身靠在门板上,拼命垫脚试图减缓死亡的到来。

血水越来越近……它们淹没了我的脚,然后是腿,腰,腹部,喉咙……鼻腔里被强制涌进的血液灌满,所剩无几的空气被挤压出去……我挣扎着,在血液里无声地尖叫,缺氧的大脑慢慢变得不大灵光……目之所及全是刺目的鲜红,或许现在我就可以摆脱这荒诞的现实了吧……大脑再也无法思考,我痛苦地闭上眼睛,彻底溺毙在铺天盖地的窒息感里。

像是剧烈运动后从泳池里忽然昂起头来,我的头脑有一阵短暂的空白,随后惊喜地发现自己还躺在床上——清晨的阳光散落在地面上,纱帘被风轻轻吹动,刚才可能是梦中梦吧,我安慰着自己。喝了一口放在床头的水,我再度注意到下方的拼图。为了证明刚才的一切不过是荒唐的梦境,我伸手挡住撒在拼图上的阳光,眯眼仔细观察起达沃斯一家的嘴角。

幸运的是,我什么也没看到,他们依旧在得体地微笑着。那种让人挑不出一丝错误的笑容不是被丝线牵动,而是他们自己的表情,这一点我反复变幻角度确认了很多遍,我的心也由此放了下来。

我起身去厕所解决生理问题,夜里蓄积的尿意很快得到释放,我放松地穿好裤子。打开门正准备出去,却透过门缝瞧见一个人影鬼鬼祟祟地往里走。不会是什么小偷吧?这人手里好像拿着什么东西,是枪吗?我心里一阵惊惧,随即半掩好门,在后头悄悄观察。

那人蹑手蹑脚地走到我的床前,阳光清清楚楚地照出了她的面庞,是……乔纳斯!我惊讶地瞪大了眼睛,她想干嘛?想到梦里达沃斯太太的话,我的心里升腾起一种不好的预感。

乔纳斯从口袋里掏出一包东西,打开封口把它们全部倒入我刚喝过的水里,我的视力不错而且厕所离床也不远,因此我可以看清那似乎是一些粉末——她做完这一切后就把空袋子揣进怀里,随后小心翼翼地离开,她似乎没有注意到我不在床上。经过厕所门的时候她似乎往里望了一眼,我紧张地马上屏住呼吸,在不明白她的根本目的前,我不敢轻举妄动。

好在乔纳斯只是略扫了一眼便出去了,我身体僵硬地紧缩在门后,直到耳畔她的脚步声逐渐在走廊里远去,我才从厕所里出来爬回床上。后背已经被冷汗浸透了,空调的凉风让我汗毛倒竖,把自己裹进被子里,我开始思索梦境以及乔纳斯方才的举动——一切在脑中闪回,她往昔温暖明媚如三月阳光的笑容,她安慰我的话语,梦里她冰冷的双眸,逐渐稀释在水里的粉末,达沃斯夫人说出的凶手名字……

我心里乱极了,一切都不在正轨上,又或者……这本来就是我应该经历的?不对,不可能……直觉告诉我自己看错了达沃斯夫人的口型,她要表达的根本不是这个意思……达沃斯一家的音容笑貌无端地出现在脑海里——有达沃斯家的小少爷和狗在庭院里开心嬉戏,有达沃斯太太幸福地抚摸着隆起的肚子向大家宣布怀孕的喜讯,有达沃斯家的男主人在书房里认真工作……这些画面突然开始扭曲,变得狰狞可怖,鲜血浸染了关于此的回忆,我痛苦地抱住脑袋。

就这么一直在床上躺到护工把早餐送来,我从床上爬起来,餐盘就搁在床头柜上,那杯被加了不知名粉末的水旁。我把它倒掉了,顺手嫌恶地把杯子丢进了垃圾桶。瞧了眼早饭——又是番茄酱配吐司。该死的番茄酱!我看着这坨黏糊糊的酱料顺着吐司往下淌,那种粘稠的质感让我想起来梦里的血液。

为什么每次都有番茄酱?!我愤怒地抓起那片吐司,将它狠狠掷在对面的墙壁上。看着无辜的吐司顺着墙壁软软地滑下来,我有了一种不知名的快感——番茄酱在它背后形成了一道轨迹,看起来格外的赏心悦目……不知怎的,我的脑海里突然冒出这个形容词。

今天乔纳斯没来找我,可能是太忙了,而我自从早上见过她反常的举动后也乐得自己一人清静。哪想到后来连续几天她都没有来看过我,我曾问过护工为什么,但她们只摇头说不知道。每天的每一顿饭里都有番茄酱,各种各样的肉类或是面包配上番茄酱,那些粘稠又恶心的酱汁顺着食物往下流,每次都可以成功点燃我的怒火或是……恐惧?每天只要我一睡觉,那个梦境就会不断地循环,而且真实感一次比一次强烈,我真的好痛苦。

某天上午,在我快被番茄酱和噩梦折磨到发疯的时候,我突然想起了乔纳斯医生。那个会给我带来温暖的乔纳斯医生现在到底去哪了?怀揣着这个疑问,我打算去她的办公室瞧瞧。

乔纳斯曾经带我去过她的办公室,因此我没费什么功夫就来到了那里。办公室的门虚掩着,里面没有开灯,但由于是白天,外头的天光可以让我看清室内的景象。办公椅上空无一人,一种怪异的冲动驱使着我我走了进去。

乔纳斯医生很注重整洁——这一点从她桌上摆放齐整的文件和书就可以看得出来。我俯下身仔细阅读每一份文件上的文字,直到看到“乔诺斯”这个名字时才停下来,直觉告诉我,这份关于我的记录或许可以解开连日的困惑。但心里也有一个声音告诉我不要打开它,只要看了这份文件,我目前勉强算得上平静的生活表象就会被彻底打破。

好奇心最终占据了上风,我打开了它——里头装着十几页纸张,我拿起最上面的一张剪报就读了起来:

“震惊!克林顿富人区发生惨无人道灭门案!达沃斯一家被凶手残忍杀害,怀孕四个月的达沃斯夫人被残忍剖腹,其余几人均被虐待后杀死。凶手走前将死者全家用鱼线栓住嘴角扯出笑容,同时使用死者家的相机为他们拍下照片……警方正在调查此事,希望知情者可以提供消息。”

报道篇幅很长,最底下是本地警局的联系电话,中间还有几张配图——我定睛细瞧,其中有一张赫然是乔纳斯医生送给我的拼图,只不过这张照片不像拼图那样含蓄委婉,达沃斯太太手里抱着一个成型的婴儿,她的肚子明显瘪了下去,这代表着什么不言而喻。而画面里的鱼线根根分明,清晰可见,牵动着他们的嘴角露出僵硬的微笑。那些人明明早就凉透了,却还直勾勾地盯着镜头……不对,应该是透过镜头盯着看报纸的人,难以言喻的恐慌如狂风暴雨般席卷了我的心头。

后边还有几张图片,都是血迹斑驳的凶案现场,在一阵生理性的反胃后,我的心里居然多出了一丝丝兴奋。他们看起来真是赏心悦目啊,我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连忙放下剪报坐在办公椅上,把这种有悖常理的念头强压下去。

下面是一张类似于精神分析报告之类的东西,我拿起来看了看:

“患者具有疑似人格分裂症状,大部分时间精神状态稳定,仅在受到刺激时可能会做出异常行为……患者虽然对于巨大声响能做出基本反应,但拒不承认自己有听觉,耳部神经正常,排除因外伤等导致失聪的可能。建议住院观察治疗,不需要药物辅助。”

什么?我……我可以听得见,一整页纸的报告我只提取出这一个重点。忽地,巨大的耳鸣席卷了我,我往后仰倒在椅背上,耳边传来隐约的鸟啼和虫鸣……是啊,我听得见,我一直听得见啊……我只是在装聋作哑而已……我听得见,没错,我听得见……

达沃斯一家死前的惨状再度出现在脑中,他们的尖叫,他们的哀嚎,他们的求饶……一切都血淋淋地展现在我眼前……乔纳斯太太的嘴在我面前扭曲,她说的倒数第二个字母明明不是A,是O……没错,是O……是乔诺斯,是我,我是凶手……是杀死他们一家的,恶心、残忍的凶手!

“都看到了吧?”肩膀被人拍了一下,一个清脆悦耳的女声在背后响起,不用回头我就知道是乔纳斯,我没有说话,眼眶里蓄满了泪水。

“别再装聋了,我知道你听得见。要不先喝杯水?”乔纳斯顺手打了杯水后坐到了我对面,她把冒着热气的水推到我面前,满脸悲悯地望着我。“谢……谢谢”我艰难地开口,声音是前所未有地干涩。

“想起来了吧,你就是杀害乔纳斯一家的凶手。”待我喝了水,她慢条斯理地道。“我……我想起来了……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向她道歉,但仅存的良心提醒我必须这么做。

“哈?还知道道歉?”乔纳斯似乎被我这句话激怒了,她握紧了拳头,旋即又松开。“算了,现在不是跟你置气的时候,你大概想起来自己哪天犯下了多么严重的罪行吧。实话告诉你,你的那些噩梦全都是我的杰作,我每天往你的水里放药物,送给你拼图唤醒你的记忆,等的就是这一天啊。可惜新药剂还不大成熟,挥发得快,我必须每天清晨去你的病房里放药粉,害得我都没睡好呢。”

“既然这样,你为什么不把我交给警察,而且我记得报纸上没说现场还有幸存者吧?你又是怎么知道凶手是我的?”我抱有一丝疑惑地开口。“不愧是能从现场成功逃走还不留下把柄的杀人犯啊,脑子就是灵光。还记得梦里你所处的位置么?那根本不是你,是我啊!当时我躲在沙发底下眼睁睁地看着你杀死我姐姐,看着她咽下最后一口气……”乔纳斯的语气很愤怒,但说完之后她又把脸埋进了双手里,大声地地哭泣起来。

“你对于犯罪现场痕迹的处理太好了,警察完全被你瞒了过去,甚至差点根据你的误导而把我定为杀人犯。还好我那天只是临时起意去探望姐姐,为了制造惊喜所以没被多少人看见,不然真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乔纳斯的脸往我这边凑了凑,她一半的脸都埋没在阴影里,使我难辨喜怒。“像你这种精神病患者,就算被抓到也不能判死刑,倒不如由我来解决你。这段时间我给你埋心锚可费了不少时间,那些医院的餐食都是我特地嘱咐的,番茄酱吃的开心么?”乔纳斯的嘴角上扬,颇有种戏弄猎物的感觉。

“你……不对,我为什么要杀害达沃斯一家?他们在聘请保姆前不是都有做背景调查吗?还有,我为什么会失聪?”我问出了心里的最后一个疑问。

“看来你还没有完全想起来啊……”乔纳斯面露讶异,随即伸手握住了我右手,她那双湛蓝色的美丽眼睛就这样直勾勾地盯着我,像是两盏可以照进我灵魂深处的灯火,“先让我回答你的前两个问题。”说着,乔纳斯再次露出了那个残忍的微笑。

我不得不也直视她的眼睛,那里头好像藏着一片星空和汪洋,恍惚间,我好像想起来了。我根本不是被达沃斯一家聘请的保姆,事实上,以前我也根本没为人家当过保姆。那些钱……全是我偷来的——我游走在克林顿富人区里窃取钱财为生。偶然的一天,我潜入达沃斯家实施盗窃,不知道什么原因留了下来,后来发生的事情……如报纸所现。我把这一切告诉了乔纳斯医生,她点了点头,“没错,那剩下的内容就由我来告诉你吧。”

“说起来,你这家伙的童年还真是悲惨。”她玩味地笑了笑,不……不能再听了……我的童年很幸福,它一点都不悲惨!大脑警示我最好捂住耳朵略过这段,否则顶住这摇摇欲坠的生活的最后一根柱子就会轰然坍塌……“我调查过了,你由你那位吸毒的舅妈养大,真可怜啊,小小年纪父母就死在帮派枪战里。你的舅妈好像很看不惯你,她总是对你非打即骂。这里有个特别的地方,她还教你’非礼勿听’,一旦她发现你听到什么罪恶的事情,回家就会加倍地打骂你,但是你们的街区混乱不堪,每天你或多或少都会听到一些。”顿了顿,她颇有些遗憾或是惋惜地叹了口气,“可怜的约里诺,每天都要被你舅妈打上一回。”

“等等?谁是约里诺?”我迫不及待地发问。“你的小伙伴啊,不对,应该说是主人格更恰当一点。”她嘲讽地笑着,随后身体前倾直视着我,“童年阴影留下的创伤导致了人格分裂,约里诺性格暴戾、残忍、阴暗,而你性格温和、善良、懦弱。”她故意在“懦弱”上加重了音调,“本来主人格和副人格很少有同时出现,但约里诺每次犯罪时都会拉上你一起看,我也不知道这家伙在想什么,是为了分担自己的痛苦吗?你大概是深受舅妈教育的影响,明明可以听得见却一直假装失聪。”乔纳斯说到这里就不再说了,她闭上嘴盯着我。

我想起来了,我完全、完全想起来了……我的伙伴约里诺,嗜杀的约里诺,恶毒的舅妈……我就是约里诺,约里诺就是我。

一股执念涌上心头——非礼勿听,乔纳斯怎么可以偷听凶手的名字呢?她该死……该死!我抄起桌上一支笔对准乔纳斯的耳朵,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狠狠扎下,笔很锋利也很细,毫不费力地贯穿了她的耳膜和大脑。鲜血喷涌而出,她错愕的表情还停留在脸上,看乔纳斯的口型似乎是在尖叫,非礼勿听……罪恶的事情不要听……我感到自己失去了听觉,周围的虫鸣、尖叫、气流声似乎都被屏蔽了。

办公室的门被大力踹开,一群警察冲了进来,他们似乎说了些“再动我们就要开枪了”之类的话,但我听不见。因此我继续浑浑噩噩地往前走——几枚子弹顷刻间贯穿了我的身体,痛感蔓延开来,我什么也听不到。

意识逐渐模糊,在永远闭上眼睛前我最后望了望窗外的蓝天,无声的世界真是美好啊,没有罪恶,没有暴力,没有污言秽语,一切都是纯净而美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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