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高路险,更多的地方连路都没有,这1500里的路途,我们走上一个月,不算慢了。”朱子达摇了摇头:“这苦兀三大卫,地处偏远,而三大卫中最偏远的,就是我们波罗河卫。囊哈儿卫跟奴儿干都司隔海相望,每年还可以走上几个来回,我们这里基本上就是放权给我们朱家,随机应变了。”
“那到了奴儿干都司,不就到了陆地了,我印象里,奴儿干都司那个地方好像叫庙街。”康思俊也插话说道。
“庙街?”朱子达摇了摇头:“奴儿干都司,就是奴儿干都司,是先帝永乐敕令在黑龙江口建立的新城,此前那里连人都没有,哪里会有名字?你一定是听错了,或者你们曾经说的那个地方,不是奴儿干都司。”
“那只要到了奴儿干都司,不就回到大陆了吗?我们就可以回到沈阳了。”许亚轩也问了一句。
“好一条汉子,你以为到了奴儿干都司,就能去内地了吗?”朱子达叹了口气:“还是我父亲任波罗河卫千户的时候,朝廷就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毁了吉林船厂,以至于现在想走水路返回内地十分困难,奴儿干都司的几艘旧船都要省着用。走陆路就不用想了,两三千里的路程,非人力所能为。”
“可我看这波罗河卫外面的海湾里还有几艘大船啊?”罗通想起了进入波罗河卫前,停在海湾里的几艘大船。
“样子货罢了,船工们老的老,死的死,现在可着整个波罗河卫,都凑不齐操弄一艘船的船工,早晚有一天,那几艘船就会像这里的船工们一样,在岁月蹉跎中老去,腐朽,沉没。”朱子达说到这些有些伤感,眼圈也泛红了。
“怎么会这样呢?”罗通对那几艘船印象极深,因为它们的尺寸十分巨大,甚至能赶上后世的一些海警船。
“朝廷的事,咱们这种小人物哪里会明白,反正这几条船是在弘治年间送货来此,此后就再没有离开过,船工们也都留在这里娶妻生子,一晃也有30多年了。”朱子达摇了摇头,对罗通等人说道:“总之,几位想要离开苦兀,那是千难万难,倒不如就学那些船工,留在这里娶妻生子,岂不美哉。”
“我们倒也不是非要离开苦兀。”罗通斟酌着说道:“只是这里气候苦寒,又没有什么办法糊口,还是回到大陆上去,活命的机会更大。”
朱子达哈哈大笑:“我朱某是个爱才之人,你们的身手,今天早上我也见识过了,你们只要留在波罗河卫,朱某别的不敢讲,一日三餐,娶妻生子,落地生根,绝无问题。”
“朱大人,我有一事不明,既然这里是苦寒之地,人烟稀少,那有再好的身手,也没有用武之地啊。”罗通故作不解状,挠头问道。
“怎么会?”朱子达叹了一口气:“祖辈的骁勇,朱某就不提了,但这苦兀,从来就不是善地,本地的蛮夷经宣慰教化多年,尚且明理,但那南部的虾夷,还有更南部的倭国,就不那么善与了。更不要说,被鞑靼人带到这里的罗刹鬼,更是杀人越货,无恶不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