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西东路天桥底下,陈苟呆滞地看着碎镜子里的自己的脸…
啊啊啊…!他艰难地从喉咙里颤抖出嘶哑的声音——
不敢相信地又照了一次!啪镜子被砸地上摔得稀碎!
他实在是不太敢相信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事情。
自己堂堂一个上戏优秀毕业生新锐导演,竟然穿越到了一个七十多岁的一股子羊膻味的老头身上。
干枯犹如橘子皮般的手一点点用力,艰难地支撑起腐朽的身体,让瘦弱的身体靠在桥墩子上,就这样还得大口喘气。
哎!…
“造孽啊马勒戈壁的这是啥子剧本?”【老男孩之我的大爷?】还是【我的前世是大爷?】
“曹尼玛的接下去咋操作!”陈苟一脸绝望——而且看样子这具身体似乎已经快凉了,估摸着没剩下多少日子了,这该死的开局!
目前走道都费劲——还老滴尿
一走一过就滴尿怎么回事?
啊!——啊!——啊!
干枯褶皱的手掌不断敲打地面,来发泄心中的憋屈苦闷和不甘!
哎…鸡儿前世没赶上,这回估摸也怕是悬!“记忆也一直迷糊对了俺叫啥名来着?穿越前是谁??”
拍了拍发木的脑袋自言自语:“好家伙!真真好家伙,手还老颤抖帕金森吗?好歹还有点老年痴呆!小脑萎缩吗?”
想到别人穿越不是富二代,就是帅气逼人,在咋滴至少年轻啊,到俺这咋回事?直接都快埋脖子了!
用浑浊的眼睛扫了眼四周好家伙!还是个捡破烂的孤寡老人?
曹尼玛!曹尼玛!真真曹尼玛——心里边儿就一阵憋屈——眼泪都挤不出来。
前世咱也没坑过谁没害过谁,做好人好事见义勇为救落水儿童,孩子救上来了自己力竭溺死了,打官司到阎王爷那,这不是也属于积德行善吗?咋滴还给安排成祖父了?
咋不给俺安排成尸体直接火化不得了吗!还得倒一遍手。
脑子里感觉疼得厉害。
属于老人身体的记忆正在一点点地涌入到他的脑海之中。
一九四四年生人起名陈尼玛,儿童开始人生跑马灯那些珍贵的点点滴滴,如快进电影迅速播放——
童年时的天真活泼,是村里的孩子王,经常带着妹妹们和村里的小伙伴一起下地抓泥鳅田鸡,做陷阱逮兔子。
有两个哥哥三个妹妹,分了家就不来往了。
初中没毕业就没读书了,帮着家里干农活,上学条件不允许家里太穷。
21岁成年后也没所谓的爱情,父母安排下娶了村里的姑娘,记忆中那是富有浓烈乡土气息但是却格外热闹的婚礼,说不出来相扶相携的话,只会傻笑……
昏黄记忆片段中,是一张泛黄的全家福照片。照片上,年轻的他笑得灿烂憨厚,身旁依偎着四个孩子:
大儿子陈为国,眉宇间已初见英气,眼神坚定。
小儿子陈健军,顽皮地吐着舌头,一脸天真无邪。
女儿陈燕萍,扎着羊角辫,笑得温婉可人。
而尚在襁褓中的小女儿陈燕莉,则被温柔地抱在母亲怀里,只露出半张粉嫩的小脸。
陈尼玛眼神变得冰冷深邃,仿佛如旁观者般穿透了岁月的尘埃,回到了那个充满欢声笑语的年代。
妻子在56岁时心肌梗塞撒手人寰时不舍和撕心裂肺的痛——
含辛茹苦地拉扯着四个孩子长大成人各自成家立业组建家庭,这一晃几十年过去了…
记忆渐渐清晰,那是两个青春洋溢的女孩,印象中那年她们笑得格外灿烂,多年前原主出资,让两个女儿去美利国留学。起初还有书信与电话联系,但随着时间的推移,那细线般的联系也渐渐断了,仿佛被大洋彼岸的洋流吹散了老头的牵挂,变得了无痕迹。
两年前得了一次脑梗,住院期间老宅子和土地动迁两个儿子拿着协议,捏着昏迷中俺的手签了协议按了手印,补偿款一共分了560万,等清醒以后钱早就进了两个儿子的口袋,一分钱都不愿意给,加上又刚刚脑梗说话也不利落,走路还有点瘸,也没精力去打官司。
出院以后儿子不肯抚养嫌拖累,住养老院也号称没钱,只有每个月一百多的失的保险,儿子也不管,好不容易托人联系上两个女儿也是敷衍了事,后面实在没办法,找了社区居委调解,一开始同意每个月每人给五百元赡养费,给了两个月最后也是不了了之。
实在没地居住,只能无奈搬到天桥底下桥墩子旁过活,心灰意冷的内心交织着无尽的绝望,随着时间的流逝,渐渐的生活中,只剩下无穷无尽的孤独和凄苦!
睡梦中儿子女儿越来越冷漠的面孔,每次清醒后都会给他带来心酸和无尽的怨愤!就这样老爷子在寒冷的冬天含恨而终——换成苦逼的他穿越而来。
哎!从走马灯清醒,一阵无力这他妈叫什么事!啥名怎么叫陈尼玛,咋不叫曹尼玛!
原生仿佛是在回应这他的不甘与愤怒,一种浓浓的遗憾情绪,瞬间充斥了他的脑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