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天僖为朱棣续上了一杯茶,开口道:“殿下知道,自洪武三年起,朝廷就已经是停了科举,原因嘛自然是因为天下初定,各地学子学业水平简直是不忍直视。”
见朱棣思索着点头,姚天僖笑着继续开口:
“难堪重用,因此陛下就将科举给停了,大力修建国子监以及地方学府,现在想来,应当是小有成效。”
“所以,你的意思是,不要对文官们斩尽杀绝,留下一批治理朝政。”朱棣听出了姚天僖话中的意思,询问道。
“若是杀掉,当然可以以儆效尤,可若是是如此,殿下可知一名朝堂新人,需花费多少年岁才能在宦海中有上一番事业?朝廷臣子若是青黄不接,只怕是会影响国家根基。”
姚天僖仔细分析其中利害关系说道。
“至少我遇到殿下,花了四十五年。”
朱棣闻言也是点了点头,细细想来,确实是自己思虑不周,当时只想着在自己就藩之前将贪官一网打尽。
现在猛然间想起,先前那批人员里,国家财政部副部长,国防部副部长这两个职位相对较低的正三品官员都被押入狱中。
更别提还有两个尚书。
若真是大开杀戒,只怕是大明官员的半壁江山都得被杀干净。
当即拍板起身道:“多谢大师指点迷津,小王这就回去禀报父皇。”
朱棣这般急切自然也不只是为了保住一些文臣,该杀的自然是都得杀,但却要限制被牵连进来的武将。
他可不想自己真到了后面,无将可用,只能自己一次次的御驾亲征,然后病逝途中……
此刻的姚天僖看着朱棣,每多看一眼,心中的钦佩就更胜一分,眼神也更加火热起来。
听劝的主子,不多见啊,先前自己还担心着若是遇上个刚愎自用的主,自己恐怕是会出师未捷身先死。
“贫僧一生所学,终于能够施展了。”姚天僖抑制不住的再度开口。
他突然是想到了什么,站起身来恭恭敬敬的对着朱棣行了一礼,而后带着喜悦快速走向席应真
“师父,我等到了我要找的人。”
“师父,我可能……要走了。”姚天僖的声音带着一分难以启齿的扭捏。
“师父,我不能给您颐养天年了,我会求燕王给您送几个下人过来。”他的语气逐渐变得坚定。
“师父……你睡着了?”一丝不好的预感开始弥漫,姚天僖的手缓缓伸向席应真的鼻尖。
“师父!”
姚天僖瘫坐在地,先前还兴奋的眼神此刻早已是布满泪珠。
“弟子早该想到的,师父您用命成全了弟子。”
眼前的老人依旧是昏睡的模样,可姚天僖却能清晰的感受到他的体温正在不断流逝。
“弟子,弟子有朝一日若是施展了才学,一定一定会……”
不等姚天僖把话说完,朱棣却是打断了他:“他日我成帝王,必当以公卿之礼厚葬席真人。”
姚天僖沉默片刻,对着自家师父重重的磕了三个响头。
“我给你留下了一点钱财,厚葬真人吧。”朱棣轻声叹息,而后将一张大额银票放置于桌面。
而后起身,撑起抓起油纸伞朝着门外走去。
推开门,光亮再度是充盈了整座屋子。
“你跟着我进燕王府,姚天僖这个僧人名字还是留在这座寺庙吧。”
“从此以后,你就叫……姚广孝。”